众人喝了酒,见县老爷未坐下,且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便逐渐安静下来等他开口。
果然听王杓说道:“这几日城门施粥处我也去看了。感谢诸位的大义,你们的善举给了周围百姓一线生机。这善举百姓们会记得,我王某人也会铭记。望今后大家能同气连枝,守望相助,共抗灾情。敬大家。”
说完他又利落地干下这杯酒。
这次少了些起哄声,众人至少明面上都摆出了一幅为国为民的大义姿态。默默地举杯陪饮了一杯。
“这最后呢,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事。”王杓身旁,钱先生为他续了杯酒。
“我们预备在县衙门口竖一块赈灾功德牌,凡是这期间为此次水灾出资出粮的,均会被列刻其上,前三位只看顺序,后面按资金大小列序。”这个主意是今日和钱先生一起商议的。
这批商人想拜码头,他王杓也正好要化个缘。
王杓缓缓环顾众人或犹豫或不解的脸色,继续道,“为了我们的家乡父老,诸位老爷先生们,王某请各位不吝出手一助。”
这次他鞠了一躬,才起身将酒饮下。
气氛有些凝滞,大家心里没底,这捐款是逃不了了,但这金额大小,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见大家都不发言,怕王杓面上不好看,温主簿给自己的大舅哥万老爷使了个眼色。
“咳,好!王大人明公正道,如此为民之举我们万家定要支持。这金额,”万员外心里一合计,伸出两指道,“我们万家出二百两并一百石粮米。”
“多谢万员外。”王杓对他和煦一笑,笑得很是真诚。
开了这个好头,在座的十多位士绅,多多少少都捐了些。
钱先生在一旁做摘录,心下默默一合计,竟也凑了银钱千两,粮米近两千石。
王杓对这晚的酒会结果相当满意,当晚回去时就再三嘱咐温主簿明日一早就去拉粮。
第二日上午,整个衙门闹哄哄地,温主簿站在公署房的窗旁,看着外面衙役们一车车地拉了粮米进来,也是有些好笑,咱这王大人够特别的啊。
“大人,昨晚的捐款清单都在这了,米粮也已如数入库。共计白银一千六百五十两,米粮一千八百石。”温主簿这会儿正向王杓做汇报。
王杓接过这份重新誊抄过的清单,还真挺高兴。“辛苦温大人了。我这下午就带人出发了,募款的后续琐事和期间政务可就交给你了。”
“请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尽心竭力。”
王杓颔首,他没接任前,温主簿管着也没出过事,政务暂交给他也放心。
“对了,温大人,上面批下来给温县的赈灾银什么时候能到?”
温主簿略回忆一下道:“往年,这款项从省城到府城,再到我们这,怎么也得半年时间。”
“咱们哪能撑到那个时候啊。”王杓摇摇头。
先搞定巡视的事吧,这银子怎么变出来,还得再想想,多想想。
这日午时,等众人用过晌午饭,王大人便清点人马准备出城。
他带走了县衙里的四个书吏、二十五个衙役,三个自家的家丁,又从城里雇了个郎中,一长队人马呼啦啦地出城去了。
这批人马一走,像是抽掉了整个县衙的生气,它顷刻间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安静。
此次受灾最重的是邻河的几个村镇,王杓要去的第一站,便是温县西南方,靠河上游的黄水村。
出城行了半个时辰后,这路就变的坑洼颠簸。
又前行了一刻钟,王杓叫停了队伍:“我们在此歇会儿。”
他逡巡一圈,对工房书吏刘井然招招手:“刘书吏,来这边坐。”
“大人。不知寻小的有何事?”刘井然四十多岁,肤色黝黑,唇边有两簇短须修理地规整好看。
王杓指了指身旁的石块,对刘书吏道:“来来来,坐下聊。”
他接过大吉递来的竹筒,狠狠地灌了几口,才抹抹嘴问道:“刘书吏,咱们温县每年的徭役是怎么安排的?”
“回大人,前几年的徭役是修了县城的几面城墙。”刘书吏犹豫着又说,“和县衙的几处地方。”
不用细说,这县衙修理的那几处估计都在后堂了。
“嗯,县内的路没修?”
刘书吏摇了摇头,道:“没大修。”
“这样,”王杓跺了跺脚下的黄泥路,说道,“刘书吏,等回去后,你们工房给我出一份县内的行路图。”
“是,大人。”
王杓点头,又对不远处的几个衙役喊道:“程班头,劳你去清点下人数,咱们准备出发了。”
冬日的西北风里,众人走出了一身薄汗。终于在夕阳西下前,看到了黄水村的影子。
这边夕阳映照的村道上,也有三个汉子正蹲在路边翘首以盼。
突然一个瘦高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