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有没有医生！”
“有没有医生！”
“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大家围着那个人，很多人担忧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胸前流血的出车祸的人，却并不靠得太近，这几年社会新闻有许多救人一命被反咬一口的事情，像什么车祸现场，还有什么扶老人过马路，都是高危事件，而那个人的伤，也是普通人帮不了的，大家帮他打了120，呼喊医生。
陆渺从人群中挤过去，一边过去一边说：“我是医生！让一让！我是医生！”
无数次，陆渺无比感谢自己是个医生，不必再鲜血和死亡面前袖手旁观。
人群分出一条缝隙，陆渺走到中间，正看到有人在伤者身边惊呼：“闭眼了！”
躺在地上的人几乎是个血人，腹腔一片的鲜红模糊，双眼紧闭。
怦怦乱跳的心脏，紧张得快要飞出胸口的心脏，在看到躺倒在血泊里的人那张陌生的，找不到一点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冷静了大半。
别人看在眼里，只看到一个穿着常服，临危不惧的女医生。
陆渺快步过去，她放下自己带过来的急救箱，单手放在病人颈侧，检查了一下对方脉搏，又放到病人鼻端，能感到这人呼吸还在。
在低头贴近对方胸口倾听心跳，呼吸和心跳微弱，生命体征若有若无，大出血。
紧急止血，清理伤患口腔，扯开对方衬衫的扣子，陆渺跪在对方身侧，双手交叠放在病人胸腔上，一下一下帮对方做心脏复苏。
她全神贯注，精神高度紧绷，这个伤者呼吸若有若无，随时都可能中断，鲜红的血液几乎浸透了他的半个身子，他的身体在艳阳高照的五月天是冷冰冰的。
心肺复苏一分钟100到120次，配合两次人工呼吸，陆渺一边按压一边计数，数到第五十次，她俯下身子，捏开对方的嘴巴往里吹起做人工呼吸。
……
做心肺复苏非常消耗体力，陆渺按到第三百次，一个年轻人过来说：“我也会做心脏复苏，让我来替换一下吧？”
陆渺和这个人替换了一下，她深深呼吸几口气，就跪在对方身边，我这脉搏查看生命体征。
两分钟之后，她和这个年轻人换班，再次给对方做心肺复苏。
……
第十二分钟，咔哒一声，手下一声脆响，肋骨断了，那个年轻人听见声音愣了一瞬，看着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停顿做心肺复苏的陆渺微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周围的人没有谁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胸前的肋骨微微变化。
不一会儿远远地，有人喊：“救护车到了！”
“快让开，让开！”
和救护车一起来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看到正在做心脏复苏的陆渺，说：“陆医生，幸好你在这里！”
陆渺说：“腹腔受伤，大出血，人已经休克了。”
“陆医生，交给我们吧。”
几个医护人员一起把人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伤患抬到病床上，病床一边推走，一边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
陆渺起身，她猛地起来，眼前略微发黑，脚下有些酸麻，有人扶了她一把。
“你还好吗？”
陆渺站稳脚，点点头，“我没事。”
她一晃眼，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宋嘉年，他的身形和过去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长相差别也不大，他穿着一身做功考究的西装衣裤，雪白色衬衫，黑色的带有暗纹的领带，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像一望见底的清澈溪水，也像望不见底的深渊，里面蕴含着关切和担忧。
日光投下来，人群熙熙攘攘，地上新凝固的血迹，忙碌的白衣医护人员，躺在推床上生死不知的车祸伤患。
若非这一切，陆渺几乎以为自己在前往电影院的路上不小心做了个梦。
她眨眨眼，宋嘉年仍然站在那里。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世间从不缺乏巧合。
护士回头说：“陆医生能和我们一起回去吗？病人的情况我们还不是很了解。”
这个伤患没有同伴，最了解他情况的人是在伤患被人抬下车后第一时间来救治的陆渺。
时间不等人，有人生死垂危，陆渺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上了救护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尽头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个西装革履，格外精致的宋嘉年已经不见了。
又或者，那真的是宋嘉年吗？
陆渺回想过去，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走向千重雨幕的孤独背影。
她记得他胸前有一道细长的伤疤，自己在暗夜里看见过，他颧骨上曾有一道划痕，不认真看看不到，这些年也许已经消失了，他的五官长相，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
陆渺不是太相信自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