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人家了。”
“我那女儿……说的好像不是你女儿一样!”张伯娘都快气死了。
“啧啧,你们女人就是……嘴上说着刻薄话,其实心里又嫉妒又羡慕,矫情的很。”
“滚!”
~2~
两日后,高贵的嬷嬷回到了乌衣巷,谢家大宅。
马车没做停留,径直驶入大宅,又往飞燕堂书斋去。飞燕堂取自‘王谢堂前双飞燕,乌衣巷口曾相识’,在西跨院的花园东北角,依山傍水的一栋古朴建筑。
夕阳余晖泄在园中,炙烤后的空气里,有一种混合草木香气的味道,浸润着这一片庭院。仿佛千百年的沧海桑田,唯一不曾改变,就是夕阳下的草木香味。
还未到书斋,嬷嬷就下了马车改乘软轿,来到书斋外,下了轿,稍事整理,便规矩的立在门外,等候主人传唤。片刻,便有侍女出来,请她入书斋。
一入书斋,东面一座落地花罩,罩里素纱帷幔向两边卷开,露出一架屏风。嬷嬷紧走两步来到屏风前端立。
这架屏风是一幅大尺幅的绣作,她眼睛瞄向屏风,看精美细腻的程度,不用猜就知是顾绣,还是带有题跋和虎头印的「东山图」。这幅「东山图」蛮适合谢家,它的典故就来自名士谢安之东山再起的故事。
屏风后有人影,嬷嬷敛衽,轻声禀道:“公子,老奴回来了。”
须臾,屏风后有了回应:“说说,办得怎样?”
“是,”嬷嬷应道,清清嗓子,便开始不紧不慢的讲述起来,语言简洁,措辞准确,没有任何夸张或者贬低。
屏风后的人儿听了,应是相当满意,语调里带着一丝轻快:“好好,嬷嬷辛苦了。”
片刻,又听他说:“对了,你刚才说立纳妾文书……我想不妥,还是按正妻之礼来办,虽是纳妾,我也不想太委屈她。”
嬷嬷愣了半晌:“是,老奴明白。既要按正妻来,那就需走六礼。”
~3~
夕阳终于下了山,
炙热随之退去,而后迎来一阵凉风,一下吹皱了秦淮河,也吹起了仕女轻盈的裙脚。
绣佛斋里,绣娘劳作一天之后,也准备回家。
送走了绣娘,张秀又回到后院,叫来绢儿取下阴干的丝线。取下的丝线还要归类,分开用纸包好,并标注清楚品类和颜色,贴注丝样等。然后再避光存放,尤其要避开沉香、麝香,一旦与这类香共存,数十日间颜色即毁。
两张绣架上,是绣娘们练习刺绣留下的半幅绣作。张秀端详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两位绣娘颇有灵性,习针法领悟的很快,只绣了半幅,已见气韵灵动。
顾绣又称之为画绣,既是画,就需要摹真,以绣摹真。揣摩原画固然最好,只是原画哪有那么容易看到。除了要笔墨效果外,还要追求书画中写生效果,即用绣技表现出光的变化,及特殊的文理。
绢儿收拾好了丝线又返回后院,问道:“姑娘,咱们哪日去衙门呀?”
张秀想了想说:明日就去。”
翌日,因为心里记挂着事,张秀依然起个大早。
早膳后就与绢儿出了门,先叫来一顶杭州轿,抬轿的是颇为壮实的女轿夫。
绢儿跟轿,先往武定桥走,再一路向西,江宁县衙在城西银作坊的珍字铺。
走到县衙街的牌坊处就不能再往里了,张秀便在此下了轿,绢儿付了一把铜板,又嘱咐女轿夫等在这,随后两人步行至县衙。
江宁县衙气势恢弘,县衙前有一道照壁,张秀在此止了步。她先望了望照壁后的那道牌坊,顺着牌坊往里看,看见了县衙大门,及左右两边的八字墙。再往里去,又是鼓楼,县衙中最高的建筑。而鼓楼两侧是‘申明’、‘旌善’二亭。
江宁县是正六品衙门,堂上官总理一县政务,佐贰官、首领官分管劝农、水利、清军、巡缉等事务。此外,吏员在六房、粮科、马科等各房具体办事,衙役则司站堂、看管、守卫、催科、抓捕诸事。
张秀从未来过县衙,无从知道该怎么登记户籍,也无人指点该找何人办理。她思前想后,觉得有些莽撞了,“是不是先找人打听一下为好?”
此时两人还在照壁旁,正犹豫徘徊之际,忽有一道身影挡在了她俩面前。
“诶,这位姑娘,可是来衙门打官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