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十二月。
此时已是凌晨，纷纷扬扬的细密雪花从天上飘下，在路灯下盘旋、坠落。强劲的寒风呼啸着，将粒粒雪绒打上一个胖子的脸庞。他抹了下脸，骂骂咧咧地打出一个含着酒气的嗝。
“他妈的，下起雪来了。”他朝着旁边的高个儿嘟囔，“要让老子知道谁把咱赶出来，看我不干|死他。”
胖子拽着同伴的衣领，左摇右摆地从底下的楼梯走上街道。他边骂边笑，直到被一个女人撞上肩膀。
“哪个不长眼的——”
话还没说一半，他就被身边人捂住了嘴。高个儿拿捏出一幅伏低做小的表情，嘴角都带着谄媚。
“他脑子不清醒，被风吹吹就好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紧张，手一刻都不敢松劲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不到他胸口的女人上下扫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右手食指上的戒指闪过一溜冷光。她转过身朝下面走去，深褐色呢子风衣的衣摆在黑色皮短靴的靴口处旋转起一小股带着雪沫的风。
高个儿松了口气，赶忙松开手，揪着胖子的袖子就往前走。胖子憋红了脸，脸颊上的横肉气得发抖。
“你|他|妈怂成这样，碰见个娘们儿都不敢放一个屁？！”
“谁怂？你就没看见那女的长啥样？”
胖子不可思议地哈了一声，“咋，她脸上长刀子了？还是嘴里含枪子儿——”
迟钝的记忆终于变得清晰，他猛地闭上嘴，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她那眼，还有戒指上那东西，你都没看清？”高个儿咬着后牙，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琥珀眼，黑短发，龙张口，除了成家那个狠货还能有谁？”
“兄弟，你别忽悠我。”胖子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根烟，带着半分侥幸说道，“那魔头来纽约干什么？”
砰！砰！砰！
身后传来几声枪响，被层层墙砖一捂，听上去就显得沉闷缓重。胖子手指尖夹着的烟掉在地上。他和身边人对视一眼，在看到相同的恐惧后互相搀扶着，快步消失在街尽头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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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美国道上的人都知道，成小玉是个不要命的狠人。
她本不是成家人，只不过七八岁上丧父丧母，被她叔叔从香港接回了旧金山，从此认亲改姓，成了现任家主的明珠心肝。
成家原来盘踞在香港，到前任家主那一代就搬来了旧金山。他先是做唱片生意发了家，后来才赶上淘换古董的生意潮，自此在旧金山扎下了根。
把成小玉接回来的时候，现在的家主还没坐稳位置，一个大意就让在香港的妹妹妹夫丢了命。所有人都以为，成龙会让这小姑娘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但谁知道她比家里的其他孩子更像成家人。
当年，成龙被怪腿杰克重伤，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手下人又开始活泛起来。这时，十七岁的成小玉安排好了一切。她先是把叔叔转移到谁都找不到的医院，接着请回老家主坐镇，最后单枪匹马杀到人家老巢，拎着几乎废掉的左手，牵着顺手救出来的女孩，掂着对方老大的人头倒在了成龙的病床前。
这件事过后，成小玉的右手食指上就多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通体黑色，上面攀纹着一条描着金边的血红色的龙。成家人都有这样的戒指，但只有家主和继承人们才有资格用上张口的龙。遇到危险时，把戒指从两边拨一下，龙首和龙尾就合成一柄尖利的刀刃。
琥珀眼，黑短发，龙张口。所有人都知道，成家的下一任家主，是个跟她外表完全不一样的东方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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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两个人离开后，成小玉踏着轻快的步子，推开楼梯深处的木门。
门后是一家酒吧，灰棕色的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稀少的客人窸窸窣窣地交谈。她一边朝着吧台走去，一边把大衣脱下搭在胳膊上。
“你今晚赶人了？”
成小玉把衣服递给伸出手的侍者，坐到位置后，吧台后的调酒师立马推来一杯Margarita。她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西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一串细小的气泡从触碰杯壁的唇间泄出。“忘跟他们说了。把外人赶了而已，我看着心烦。”
她收回注视他酒杯的视线，右手撑上右边的脸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搭上杯底的宽边把它拖到眼前。
“真是败家，哪有老板赶客人的。”她抿了一小口柠檬色的液体，“如果把这家店给我，我才不会这么暴殄天物。”
西木哼笑一声。
“或许我该提醒你，你还没到二十一岁。我应该在你踏上地板的那一刻就打911。我很期待你叔叔去拘留所里捞你时的表情。”
成小玉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得意地晃晃。
“那肯定是你的责任更大，毕竟你是这家店的老板，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看着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调酒师，她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