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砸落下来,抖索着双唇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瘫了,我瘫了?”她浑身颤抖得很厉害,葶君却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心疼地紧紧地抱住她:“欣茹,你还能再站起来,你还有我们,你还活着。” 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成为江凯山妻子的愿望,她努力地同死神搏斗过,她险胜一局,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于是在她升上了海平面之后转身再给她致命一击! “好疼啊!”曲欣茹忽地双目紧闭,双手狠狠攥着被子:“好疼啊,葶君,我好疼啊!” “欣茹你哪里疼,我去给你叫医生。”葶君有些慌神,曲欣茹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纸,大颗的汗珠和泪珠混合划过煞白的面,十分凄惨的状态终于攻破了葶君一再告诫自己冷静的设防。 葶君手足无措地连连摁下呼叫铃,等医生护士都赶到的时候,曲欣茹如同太平间死尸一般的面色也着实吓了他们一跳,医生连忙给她测了心脉:“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告诉了她真相,她可能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葶君一脸的内疚,医生了然地点点头:“病人有知道真相的权利。”经过检查,曲欣茹的身体并没有问题,只是她对自己瘫痪的事实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医生和护士也见识过不少得知自己遭遇不幸的病人,曲欣茹的反应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只是他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曲欣茹拼命咬着下唇抑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紧闭着双目似乎是在逃避现实,为了防止她咬破自己的嘴唇,护士将一块干净的毛巾卷起,想要塞进她的嘴里,却被曲欣茹一把推开—— “不要管我!”她恶狠狠地吼道!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葶君,这样的曲欣茹是葶君从未见过的,她执拗地用自己的方式在反抗自己的命运,她一直紧抓着被子,指关节都泛了白,仍旧一个劲地喊疼,葶君急切问道:“医生,为什么她会这么疼,她的腿……”不是应该没有知觉吗?葶君及时收住自己的话,面对这么脆弱的曲欣茹,她不敢再说错半个字。 葶君努力把曲欣茹的手抠开复而握住:“欣茹,没事的,没事的。”曲欣茹的手握得力度出奇的大,葶君额头冒出了森森冷汗,一半是因为疼痛,一半是因为对她的心疼,她只能陪着掉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回答:“应该是她的大脑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将她伤口的疼痛记忆转移到她的腿上。”他们起初以为是曲欣茹的腿部神经线有了反应,但是经过检查发现情况如初,并没有什么医学奇迹的发生,医生问道:“就你一个朋友在吗?她的家人呢?” “刚刚出去了,他们马上回来。”葶君低声痛呼一声,曲欣茹的手指似乎要扣进自己的皮肉里去,如同钢钉在一点一点地试探刺穿,一边的护士连忙提醒:“让她握住毛巾吧,这样你会受伤的。”医生对护士说道:“马上出去找曲小姐的丈夫,把曲小姐的丈夫叫回来。”“好。”护士领命急忙跑了出去。 医院花园—— “你还没有告诉曲小姐实情?”古飞双手插在裤兜里,与江凯山并肩而行走在医院花园里。 江凯山摇摇头:“我根本不敢告诉她,她的状态才刚刚好了一些,但是我又觉得,她好像应该知道了。” 只要不傻,察觉自己的腿这么多天没有任何反应,任何人都应该对自己的情况知悉大概,当然不包括逃避和面对的问题。 古飞将手放在江凯山肩头:“曲小姐一向乐观,我相信这道难关她可以迈过去,只是从今往后,江SIR你的压力会比较大一些。” “忻茹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我,再大的压力我都必须要克服,我现在只是很担心,欣茹她是在强颜欢笑,一旦她知道真相,她可能会非常恨我,也恨我的姐姐。”是他素未谋面的姐姐害得她遭受无妄之灾变成这个样子,要说不怪罪那是圣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此时,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冲到两人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江先生,太好了找到你了,你赶紧回去吧,曲小姐她……” “她怎么了?”江凯山眉间一锁,腿已迈开大步冲回医院,古飞紧跟而上。 待两人奔回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出狼狈而混乱的场景,所有人都在极力安抚病床上的曲欣茹,葶君握着她的手一直在低声试图让她冷静,医生护士都在将毛巾往她的嘴里和手里塞避免她弄伤自己,但是越是这样,曲欣茹就越是难以配合,她现在像是一条被狂犬咬中的伤患,又像是一只盲目乱闯的苍蝇,口中发出时大时小的怒吼,谁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欣茹。”江凯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医生攥过她的手:“欣茹我在这里,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曲欣茹在看到江凯山的一瞬间,愣住了,拥有了短暂的安宁,但很快,她发出了一声母豹一般的咆哮,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对着江凯山的脸和肩膀就开始疯狂的击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得,都是你姐姐害得,都是你那个姐姐害得,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江凯山不躲也不避,就咬紧牙关承受她的捶打,古飞惊异的眼神投向站在一边的葶君,他猜到了应该是葶君告诉了曲欣茹事实,而现况则是曲欣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也许换谁都接受不了,而且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人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