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的烛火兀地炸了一下,暖色映照在徐霁白如玉般的面容上,扭曲抖动的光影衬托得他的眼眸黝黑而深沉。
他挑起卫约素的一根头发丝儿,慢慢挽在自己指头上,又轻嗅了一下:“我瞧你每日过得悠哉游哉,还以为你对这事不甚上心,想来倒是我怠慢了。”
卫约素环着他,他的骨肉冰冷,从前她想那就她多焐一会儿吧,焐得久了,自然也就热了。
可惜,这是一块焐不热的石头。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可笑,卫约素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她鼻腔酸涩,闭上眼,只是声音略微沙哑。
最后一次。
她在心里说。
就最后一次,如果他愿意就此罢手,那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她几乎像是偶见天日的蚌肉一般,不害怕日光也不惶恐风雨,就这样把最薄弱的地方亮相给自己的天敌面前。
可悲的是,她还在祈求一丝一毫的垂怜。
卫约素的眼皮蹭在徐霁白的腰封上,她能清晰地感触到他的一呼一吸所带来的躯体变化。
她听到自己说:“我生母已经去世了,姑姑如今也有了蒋老爷的谅解,唯有我漂泊一人,我想在这孤零零的世界里寻一块浮木...徐霁白,抓住我的手...好吗?”
让我不要这么孤零零的,不要在伤心难过的时候,身边连一个可以依赖的人都没有。
许久,卫约素以为徐霁白不会回答了。
可他却从胸腔里闷笑一声:“我何时放过你的手,我一直都抓着呢。从前如此,如今难道不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
卫约素胸腔里那汪熊熊燃烧的火慢慢熄灭,看上去好像热闹非凡的内心世界依旧孤寂。
半晌,直到卫约素平复完自己的心绪,她才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情绪,扬起一张笑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不说了,吃饭吧。”
日子依旧如此,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唯有翩跹的时光从指缝中悄悄流逝。卫约素掬起一捧水,看着晶莹的水珠从指缝中落下,重汇入清流之中。
远处传来少男少女轻声调笑的声音。
一连在府院里闷了这些时日,徐霁白倒很诧异卫约素竟然能在沉闷的院子里待这么久。
徐霁白一向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每日他最喜欢的便是看阁楼上那群黑鸦食肉、飞翔。他不爱出门,自然也没注意到卫约素一直闷在府内。
还是徐管家看不过去眼,同他道:“少爷既真的想拿捏住一个女子的心,那是不是也要多上点心?”
徐霁白看着面前飞跃的黑鸦,抬起脸,有些茫然。
徐管家叹气道:“虽说如今卫姑娘除了留在这里,已经无路可去,可男女之事并不是成了婚便是了结了。”他苦口婆心道:“当年夫人同老爷成亲后,也是想着混正是夫妻,便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等缓过神时,老爷那颗心也不在她身上了。”
“虽说女子比男子长情。但少爷若是想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那就须得拉拢卫姑娘的那颗真心。”
徐管家说罢,便有些忐忑地摇了摇头。
他劝说了徐霁白很多次,但没有一次他听进去了。
既如此,作为奴才的,只能理清前路的障碍,让自己的主子好走一些。
徐霁白便挑了一个日头正好的天气,带着卫约素来游湖。
从前若是卫约素得了机会和徐霁白一道出来,她一定絮絮叨叨。
作为扬州人,她对这里的有趣的事儿都了如指掌,定得跟他啰嗦个没完。
甚至还会大着胆子,扮成男儿身同徐霁白一起悄悄扬州秦淮河畔的艳妓馆。
可惜,如今的她,纵使再热闹再有趣的事落在她眼前都觉得乏味至极。
她想不透,她一个商家之女,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徐霁白大费周折地图谋。
她怎么也想不通,索性在最后不想了。
但又因为心神消耗过多,实在不愿意同徐霁白虚情假意。
卫约素摘下一片荷叶,掩在自己脸上,躺在小舟,仍由它在荷池里飘荡。
突然船尾吃水加重,卫约素听到身侧的船板一阵震动,继而眼前一片明光。
徐霁白掀开她脸上的荷叶,卫约素半眯着眼。
徐霁白:“你怎么一副恹恹的,是最近不舒服?”
卫约素慢慢坐起来:“是有些。”
徐霁白想了想,有些胆大地伸手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一会儿。
卫约素吓了一跳,徐霁白平静道:“大夫说你身子虚寒,有些时日难免有些不舒服。”
见他误解,卫约素也没有戳穿的意思,顺着他道:“我一向这般。”
瞧着卫约素一副虚弱的样子,徐霁白眉头一皱,露出些许心疼的意思。
卫约素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