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便到了登顶。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珏,放在桌上:“那这是什么?”
杜悯儿嘴硬道:“娘你知道,我从小身上便一直有这块玉...”
“悯儿!事到如今,你即便说真话又如何?我养育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感情岂会舍得将你送出去?我只是想找到姐姐的女儿,以后你也多个亲人。”
杜夫人拿着那块玉,道:“当年姐姐临终前说你同她的亲女身上一人有一块玉珏。你的那块完美无缺,她的那块鱼眼上磕了一块缝。这块怎么可能是你的呢?你告诉我,这块玉,是不是卫约素给你的?”
杜夫人眼里有希翼,杜悯儿鲜少从她的眼中看到这种眼神。
杜悯儿从心里觉得悲凉极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不快,畅然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杜夫人您这一颗心偏到什么地方去了,您才瞧见她多久,卫约素她什么都有!她什么都不缺!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挑着货篮牵着我走街串巷吗?冬天下雪了那么冷,我的鞋都冒了两根指头出来,那个时候卫约素呢?她躺在锦绣堆里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呢!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她有那么好的家世,扬州城的男儿们都喜欢她...而我呢,我只有您,您还要把您分给我的这份爱给分出去吗?”
杜夫人亦十分激动,她咳嗽了好几声:“卫姑娘何曾过得好了?我们从杭州城去便听过卫家的事儿,卫夫人苛待她是出了名的,若她过得好我何曾会动了心思将她接回来?”
杜悯儿了然道:“若我过得是她那种日子,您是不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杜夫人没说话。
杜悯儿在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好久,久到屋外霞光遍布,静谧的池水上都布了一层金色,杜悯儿才道:“您是一定要去认回卫姑娘,再把她带回来是吗?”
杜夫人:“只要她是姐姐的女儿,我自然带她回来。”
杜悯儿讽刺一笑:“回来之后,您会教她做生意?”
杜夫人精神有些萎靡,撑着额头道:“自然,她落后你许多,我希望以后在生意场上,你们俩能互相扶持。”
杜悯儿明白了。她唤人端来一碗莲子羹,送到杜夫人手边:“娘,您先用点东西,您说得事情我想明白了...适才是我想岔了,待会儿我便给卫姑娘回信,过几天我再去一趟扬州城如何?”
杜夫人头疼得厉害,再加上同杜悯儿一连相处了这么些年,自然对她是放心的,因此用过那碗莲子羹便在杜悯儿的搀扶下上了床。
杜悯儿在给她放下幔帐的时候,杜夫人看着她道:“悯儿,你无需担心,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屋外已经暗了下来,漆黑的世界唯有几盏灯笼给粘稠的夜色烫了几个洞。
杜悯儿手紧紧地攥着幔帐,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想什么也没想,笑着却比哭还难看,她说:“我晓得的。”
她拉拢幔帐,严丝合缝,一点光亮都透不进去。
她慢慢地从杜夫人的房里出来,杜夫人睡得很沉,也许这应该是她睡得最沉的一个晚上了。
杜悯儿慢慢走出来,她站在檐廊下,嗅到泥土的腥臭味。一抬头,原来是下了雨。
而杜夫人的窗扇还没阖上,被风吹得一张一合,桌上蜡烛上的火光也被吹得时明时暗,而立着蜡烛的桌上则是光泽的一片光亮色,在微风的吹拂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桐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