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初绽的刹那便瞬间干枯了。
苏小六的思绪却不在少女的美丽上。
他看向一旁的铜镜,呈现的是一张胡须满面,野兽一样扭曲的脸。
大叔?也对,自从参加了军队,上一次刮胡子好像是两年前了。
这两年,自己混迹在野兽中,睡了就吃,吃了就睡,然后就是不要命地打仗。
某种意义上,野兽比上人类,已经更能切合自己了。
等到少女用手触摸小六的伤口,快速揭去上面破旧的纱布。
仿佛一盆酒精直直泼了上去。
小六吃痛地哼了一声,猴子脸黑地看着少女。
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气势汹汹地问“丑女人,你以前有过经验吗。”
少女垂下头,委屈巴巴地说。
“我以前用针扎过木头,我觉得人体也应该差不多吧。”
猴子像马一样打了个响鼻,脸都吓绿了,冲着苏小六使眼色。
他的意思是,区区致命伤,□□玄功一昼夜就恢复了,还赖在这里受折磨干什么。
苏小六道出自己前世的名字,毕竟是少女滴答在胸膛上的眼泪救了自己。“我叫颜六安,不知小姐芳名。”
少女轻轻地回应一声。
“我叫西施,不是什么贵家小姐,你别那样叫我,我害怕。
爷爷是个药农,我平时靠浣纱赚点钱,毕竟女子是不能行医的。”
西施,颜六安看着少女妩媚动人的风姿,恍然大悟。
“谢谢你,救了我。”苏小六挣扎着起床。
“别,你脊背伤得很重,得在床上躺好,不然会留下暗疾的,以后可能会瘫痪。”
西施看着颜六安不顾劝阻地坐了起来,将漏露的肌肉分明的后背留给自己。
脸上有两朵红霞冒了出来
“这样,你会更好包扎一点吧。”
“嗯”凝望着陌生男子袒露的充满肉感的后背,西施有点心不在焉。
那拿起纱布的纤纤十指刚接触到后背泛白的伤口,线条分明的肌肉就整块整块地颤抖起来。
她有点害怕,手指停了下来。
“放心,我皮糙肉厚着呢。”听着这位“大叔”从牙齿里挤出的安慰话语。
西施忍着笑,耐心地处理好这些背上的伤口。
等到她处理好这一切后,惊讶地发现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这位“大叔”从头到尾就算牙齿都咬碎了,也没有哼出一声来。
西施不放心叮嘱他,“你还是好好躺在床上,千万别硬撑,不然瘫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对西施来说,家里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只丑得可爱的猴子,还有另一位满脸胡须的邋遢大叔。
爷爷疼爱并且将孙女保护得很好,战争的恐怖,对于少女来说仿佛是一场在远方上演的不切实际的喜剧。
所以当她看到这两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妖怪时,她想起来的却是凶残忠诚的大黑狗还有邋遢可爱的兔子。
苎萝江的水朝朝暮暮,奔流不息,暮霭时分的阳光在层云的遮蔽里,稀稀洒洒点缀在大地上。
美丽的西施对着清澈如镜的苎萝江,看着随水流抖动的佳人剪影,缓缓叹了一口气。
一个不留心,衣服便被江水勾走了。
“啊!”她焦急地跟了上去
汩汩流淌的苎萝江,不为王朝的兴替而停留片刻,又怎会因为一个女子的急切呼喊而停留呢。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起漂流的稠衣。
正是颜六安,经过□□玄功这一呼吸法的半日调理,已经能和平时一样自由移动了。
“狐狸大叔,你怎么不好好在床上静养”少女惊喜的语调偏偏透出责怪的情绪。
“你为什么叹息呢?”颜六安对着水中的倒影,拿出了自己的军刀。
“我很丑吗?”少女看着水里的倒影,蹙着眉头显得更加地美艳动人。
颜六安笑了起来,知道猴子说的话伤到少女的虚荣心了。
“按照他的标准,可能所有脸上没长毛,屁股上没支棱起一条尾巴的雌性,都是丑八怪吧。”
“那你呢,狐狸大叔,我漂亮吗?”
颜六安,手上军刀蝴蝶一样上下翻动 ,一匝一匝浓密的黑胡须顺着流水飘向远方。
他感到内心无比的轻松。
他看着头上蓝天高飞的鸿雁,有些遗憾地感伤一句。
“若我为彼云雁兮,将收翼不复高翔”
又看着浪花里翻滚的游鱼,感叹它来去也太过匆匆。
“若我为彼江鲫兮,将自羞而潜汪洋。”
少女娇嗔了一声,“讨厌。”
看向一旁的狐狸大叔,眼前如强光耀眼般,有短时间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