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味的液体从身体冒出，浸湿了小六的身躯。
紧接着是姐姐，她那鲜艳的红唇像血一样，身体轻盈柔软，丝毫没有重量，宛如回忆中一闪而过的幽灵。
当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正在抱着她。
是她剥夺了自己的贵族权利，让自己身无分文，
是她让自己奔波在该死的战场上。
那张鲜香可口的红唇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越来越热，可他却没有丝毫的胃口，他只觉得有种难言的恶心以及反胃。
咚咚咚，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咚咚咚，就在快要碰上的前一刻，他浑身冷汗，双眼完全睁开，清醒了过来。
不是心跳声，而是马蹄声，魏军的大军埋伏在山谷，摆脱山谷狭隘地形的限制，在平原上肆意冲刺截杀妖族的甲士。
小六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麻痹，身体有一半完全没入土里。
再看一旁的猴子，一半的脸都给踏进了土里，下巴血红一片，看来是不行了。
雷鸣一样的厮杀持续了一刻钟，逐渐消散了。
小六竖起耳朵，他知道现在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果然有几个魏军从山口过来，拿着军刀，看到没死全的，毫不客气，给补上一刀。
他们的脚步逐渐挪近。
苏小六也听见他们兴致勃勃谈论的话题。
“郭嘉先生果然厉害，半道设伏，”一位身高萎顿的人说，一边用刀扎在一只装死的羊妖心窝上，他痛苦地咆哮了一声，双手指天随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距离两三丈远的苏小六眼睛痛苦地眨了一下，紧接着他屏住呼吸，冷汗一定夹着血水从背上汩汩流动，因为他的背现在好痒。
“乐进，刀扎的狠一点，最好小心点，有的妖怪心脏可长在右边。”另一个同伴说
“知道，李五”乐进笑眯眯得，那刀又从右胸扎了下去，狠狠地剜了一圈。
“好了，这次就算她的心脏藏在小洞里，也被捅穿了。”
周围人因为这个粗俗的笑话兴奋不已。
“怎么这么说？”李五坏坏地笑问
“因为这是一只雌羊，从她胸部的触感”乐进得意地挥挥刀子，甩掉其上的血水。
“那你杀早了”周边人纷纷起哄。
“确实，”乐进挑起羊妖姑且不算厌烦的脸庞，兴奋的笑容隐进唇角的黑影。“我们应该先玩玩，再杀了她。”
“你们看这个半截入土的妖怪，颈椎都断了，还有这个猴妖，脑袋跟碎西瓜一样。”
乐进走了过来评价道“确实，这狐妖就算活着，也是个残废，不过十有八九死了，至于这猴妖，可惜了”
“可惜什么了？”
“可惜脑袋都碎了，吃不了清蒸猴脑了。”
众人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乐进慢慢靠了过去，
苏小六手上拿着一把尖刀，隐藏在身下，任由着乐进手指盘弄着他的伤口。
从他熟练的动作来说，他在某方面，一定是个好手。
他举起血液闻了闻，“嗯，血液中都腐败发酸了，毫无疑问，这家伙一定死了。”
所以乐进这一群人没有给猴子补刀，也没有给苏小六补刀。
苏小六绷紧着身躯，等这一行人走后，才敢慢慢地呼吸，他慢慢地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同伴。
你们都相信自己有光明的未来，可你们都死了，就只有我这个不相信的人活下来了。
他独自坐在尸骸遍地的山谷里，目中无光，天地一片静悄悄，仿佛死得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猴子尸体上一道轻微的震动，此时，无异于一道振聋发聩的雷电轰击在小六的心上。
他激动地握紧猴子的手，看到他由于头颅被踩踏扁平，稍微不那么尖嘴猴腮，实则更加丑恶的脸庞，睁开眼睛的刹那。
苏小六感觉那张丑脸是那么可爱，亲切活泼。
“听你的，活下来了。”猴子头一歪，露出嘴笑了，解开腰间的棍子后闭上眼，不知是睡着还是去世了。
苏小六扛起他，很奇怪，现在的他愈发感觉不到疼痛了，而且体力充沛，只是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一步一步地在侧面的山路上，挣扎着上去。
那里，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那里有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