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的茉莉花香。
不算浓郁,像藏在某处,顺着空气一带,进了鼻腔,但是仔细找又不知道在哪里。
像一场捉迷藏,又像是他做的一场梦。
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最后一点精神不给面子地悄然溃散,他失了力气,陷入睡眠。
再次睁眼时,屋内一片漆黑,只听到他的呼吸声,视线往外,夕阳坠在半空,红烧云烫熟天际。
竟然一觉睡到了下午。
他久违地睡了这么久,起身收紧手腕,身子已然恢复轻快,宛如新生般的轻松。
只松弛了一秒,警戒立马回到了脑子里,池惊寒立马翻身下了床,轻轻按动门把,门却开了,夕阳越过门缝,照在他身上。
竟是温和的热。
女知青说,好点了,他就可以走。
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没有其他意思。
他缓缓往前,下一瞬,女知青端着碗粥,从拐角走过来,见他站在屋外,微微一怔,“你醒了,喝粥吧。”
那粥就摆在屋外的小桌子上,放了肉沫和菜心,熬得稠稠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女知青放下粥,坐在桌边也不说话,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像早上她脸上的受伤表情是他眼花。
许是这粥闻着格外香,许是他初步发现,女知青针对他无害,又或许,冷了太久的人拒绝不了温暖。
池惊寒终究抵挡不住,缓缓地,向女知青迈步。
他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养猪场却依旧清晰可闻,可女知青低着头,连脑袋都没有抬起,好像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漠不关心。
池惊寒放松了点警惕,接下来的步子迈得几不可闻地大了一点。
而后坐到了凳子上。
也不是很放松的坐法,背脊下意识挺直,随时都可以逃跑。
林泉韵听见身旁的动静,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池惊寒舀起勺粥放到嘴里,那粥鲜美香甜,肉沫剁得碎碎的,很有肉味,空了一天的肚子突然喝到了这么一碗粥,浑身都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他便放下了戒心,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
池惊寒喝粥的速度很快,手上的动作却并不粗鲁,那么一碗粥,几下就喝完了,刚放下勺子,他便听一句:“还要吗?”
池惊寒身子一顿,抬起头,就看见女知青撑着下巴,看着他。
好看的眼眸里蕴着如秋水般的笑意,声音也轻轻柔柔的。
许是发现了,他的迟疑,女知青竖起根指头,缓缓地摇了摇,“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的,毕竟你是工伤。”
什么是工伤。
池惊寒眼睑颤了颤,不懂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却敏感地体会到了,一点纵容。
很稀奇很珍贵的东西。
沉默的几秒,女知青伸过来手,越过安全距离,从他眼下,拿走了碗,又甩着辫子往厨房走去。
这不是个安全的举动,容易被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下老鼠药,他应该严令禁止,再一走了之。
可是不知道是刚刚入肚的粥太热乎了,让他不想动弹,还是他潜意识觉得,女知青不会这样对他。
盛满粥的碗重新被放到他眼前,女知青笑意盈盈,温声道,“吃吧,不够还有。”
“……”
那天,池惊寒放下勺子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吃了四整碗。
虽然女知青什么都没说,依旧一如既往地温和,但是池惊寒却没有那么理所当然。
于是林泉韵就看到,池惊寒垂着脑袋,捏着勺子,说了句什么。
声音太小,她没有听清,稍稍靠近他一点,疑惑地“嗯?”了声。
下一瞬,随着一声声音大点,但紧绷的“谢谢”,一起闯入她眼帘的是。
池惊寒抿得紧紧的唇。
以及藏在耳后,红透了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