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年底才来,我也不清楚,上个月接到信说今年粮食减产,粮税一交,剩下的粮不够糊口了。言外之意想过来看看,大概也想搬到敦煌来。”黄安成叹气,“过来也好,我爹娘早死,我跟着大哥大嫂过了五六年,如今我在这边站稳脚跟了,他们搬过来,我们兄弟俩也能有个照应。”
“那倒也是,在这边种地虽说发不了财,想饿死也难。”赵西平说。
“还是朝廷政令好,一直照顾着西北。”黄安成笑笑,他见天色不早了,说:“不聊了,我要去当值了。”
“别忘了我托你的事。”
“忘不了,包我身上吧。”
赵西平骑上骆驼回去,路上遇到冬子爹牵着骆驼过来送面,他看着骆驼问:“今年才买的?”
冬子爹挠挠头,高兴地说:“托你们的福,这两年赚了点钱,我买了头骆驼回去。如何?我这骆驼不错吧?”
“不错,喂好点,它还能再长长。”
“喂的一直不差,你还有事吧?你先走。”
赵西平没有紧要的事,但客舍那边的琐碎事还有一大摊,他是不能慢慢悠悠地走,拍了拍骆驼的脊背,骆驼大步跑开。
隋玉正准备进城,六十床芦花褥子填充完了,她打算再去买六匹粗布,除了裁合尺寸的床单,还要雇人缝被罩。
西城门,一队商旅进城,黄安成领个人上城墙,指着落在荒野里规模颇大的客舍说:“那个客舍是新落成的,有存货的仓房,有牲畜圈,还有一天三顿饭,你们过去看看,比民巷那里的条件好多了。”
客商顾虑位置太偏,但守城官又开口了,他不好拒绝,只能满口答应,进城了就沿着城墙向北去。
“大哥,我去打听了,那个客舍是军中赵千户的。”一个男人跑过来说。
“能让守城官开口的,这座客舍背后指定有人。罢了,我们先去看看,若是不成,我们歇一夜,明天就出城。”
隋玉半途看见向北而来的商队,她放弃去买布匹的打算,又骑着骆驼原路折返。
等商队过来,第一进客舍里的十二间房已经铺好了褥子,房门大开,明亮的日光照进去,落在松软的褥子上,屋舍干净又舒适。
隋玉引着一群商人走进来,说:“一间屋能睡五个人,当然,你若是愿意一个人睡个长榻也没问题。订一间房能领一间仓房,你们进来看看,仓房比客舍还大,足够容纳五个人的商货。”
客舍跟仓房在一个院里,这让客商满意,自己的货自己盯着,他们睡得也踏实些。
“除了客舍和仓房,东侧门外面就是牲畜圈,白天的时候骆驼在荒野上跑,晚上关进圈里,夜里有人守着,你们不用担心有人会偷骆驼。”隋玉继续补充。
“守城官没糊弄人,这边的条件是比城内的好。”走在前面的客商点头。
“就是地方有点偏,不过问题不大,城内有跑腿伙计,你们若是想买什么东西又懒得动弹,可以雇他们买了送过来。”隋玉继续说。
“你们这……”客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你们搞得挺周到的,比其他郡好。”
隋玉笑笑,说:“往后都会发展起来。”
“我们一共三十七个人,这个客院我们包下来了,房钱要多少?”一个腰间挂算盘的客商问。
“一间房一晚是一百文……”
“一百文!掌柜的,你这要价狠了点。”
“我说的一间房是包含客房、仓房和牲畜圈。”隋玉解释,“你若是不要仓房和牲畜圈,也可以按人数算,住大通铺是一个人八文钱,单要一间客房五十文。”
“是我误会了,若是包含仓房和牲畜圈,一晚一百文也行,我们住三晚。”挂算盘的男人说。
隋玉将一串十四把钥匙递过去,说:“两把大钥匙是开东西侧门的,十二把小钥匙是开仓房门的,锁跟钥匙上标有记号,你们开锁的时候检查一下就行了。西厨那边一天三顿饭都开火,饭钱另付,骆驼的草料我们还没准备,你们应该有熟悉的草料商,可以安排人朝
这边送。”
都交代清楚了,隋玉领着挂算盘的男人去第三进客舍,住三晚是三十六钱,她收钱后拿出两个木牌,各写两个字,一个挂在墙上,一个交给客商。
“还会写字啊?”客商打量她一眼。
“会写几个字,会的不多。”隋玉笑笑,说:“离开那天归还钥匙,这期间除非你们让我们进去,其他时候我们不会进去,你们保管好财物,进出记得锁门。”
客商点头,他攥着木牌离开,隋玉也跟着出门。
客商和镖师忙着卸货,身无重担的骆驼走到河边去喝水,一头又一头,最后排成一排。
日头渐渐偏向头顶,西厨冒起炊烟,今天没准备包子,只有汤饼和扁食,隋玉进去,她接手炒馅的活儿。
“我三哥呢?该让他来揉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