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殿外,妥欢瞧着过往巡查的金吾前卫,还有路过宫殿前的太监宫女,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犹如一个个塑好的泥人,守在这紫禁城里。妥欢不由皱眉——日日守在这宫城后,做着许多人的奴婢,一不留神还会掉了脑袋,可真是没意思。
她复又抬头,突然看见天上飞着一只纸鸢——清河那边把纸鸢叫做鹞子。小时候,在清河,自己也常常偷跑出去放鹞子,而那个沈家的小子也会跟在自己身边。
想到沈遇,妥欢不由一愣,将手扣在腰间的佩刀上,淡淡一笑——若是自己也生成男儿身,或许世事便不会有那么难了。
复又抬头时,只见那纸鸢似乎断了线,随风摇摇晃晃的坠了下去,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处宫殿去了。
正是可惜了飞了那么高的鹞子了。妥欢正叹息时,却瞧见长廊处走来了五六人,皆穿官服。
妥欢便向旁退了退,微低着头,却细眼瞧了过去,不由心中大震——穿着红色麒麟袍的长髯男子,微侧着头,听着身后人的言语,眉目间是淡淡的神色,只笑了笑,回了几句话。
妥欢疏忽屏住了呼吸,更是低下头去,退在守在宫殿前的金吾前卫后。
人已到太极殿前,正巧候在此处的内务府总管高羽立马通报:“忠国公妥亨觐见——”
妥欢听到这五字,只觉耳鸣,再听不见旁人是何官职名讳。
她的眼微红,手紧紧握住佩刀,因着用力手骨发白,微微颤抖——妥亨!是妥亨!就是他!明关之难的缔造者,害苦阿娘夺了她生路的人!
突然,妥亨在外等着传召时,微侧头,瞧见了站在金吾前卫间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便不由问道:“这锦衣卫在这儿做什么?”
身边的人瞧过去,回道:“国公看错了,那锦衣卫佩的是秋水雁翎刀,看那腰牌,是梅花令——这人啊,是西厂的。”
听到是西厂的,妥亨皱眉,转过头瞧着宫殿内:“那么,看来,那湛良镜也在了。”
“怕是比咱们早就到了。”有一人回道。
站在人后的沈遇听到这话,不由转过头,看向那身子削瘦高挑的西厂锦衣卫,仔细瞧着,竟是突然皱起眉,低声嘟囔到:“不会吧......”
“妙檀,怎么了?”王数听到他嘟囔声,问道。
“没事。”沈遇回道,目光又看了过去,这次他的头更低了些,又似乎更往后面退了退,再瞧不清面容了。
高羽跨出宫殿,微躬身行礼道:“陛下传召,请诸位大人入殿面圣。”
妥欢瞧着那些官员跟在妥亨身后进了太极宫殿,这才缓缓呼吸,看着自己不知觉颤抖的手指,她皱起眉——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杀了妥亨,我还没有那个本事。而且,我要做的事,也不只是单单杀了他那么简单。
阿娘说的仇怨......无名氏灵牌......明关之难......
我都要一一查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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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一个匆匆而来的太监赶到太极宫,拉住在外通报的小太监,道:“快、快、快些替我叫一声高公公。”
“你这怎么了?难不成是承禧宫出......”
承禧宫?那个万贵妃的住处?妥欢听到这话,不由看了过去。
“哎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叫高公公!”这公公喘着粗气,急忙道。
“哦、哦、好。”小太监见他这般模样,以为是重要事儿,立马进去传一声话。
不出一会儿,高羽便出殿来了,皱眉问道:“贵妃有何急事?”
小太监向着高羽行了礼,这才皱眉踌躇道:“回高公公,贵妃娘娘说——”
见他踌躇,高羽厉声道:“快说!”
“贵妃娘娘今日放纸鸢,却断了线。甚是不悦,惹得心悸犯了,所以——”小太监一口气说了出来,却看到高羽越发皱眉的模样,小声补了一句,“那只纸鸢是陛下所赐...所以、所以,娘娘这才......”
听到纸鸢,妥欢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只断线的纸鸢,好笑道——为了只纸鸢,闹到皇帝这儿?
“行了!”高羽厉声道。
小太监吓了一跳,但还是小声求道:“高公公,奴婢也晓得陛下如今在殿上议事,可是...若是今日奴婢不能如娘娘所愿,把陛下请去承禧宫,奴婢这层皮可真就没了啊!”
高羽只得叹了口气,“你也别在这儿给我叫苦了——我这就进去通报。”
“多谢高公公!”小太监一喜,道。
妥欢只是一愣——这高羽可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何况这时在太极宫殿上的都是商议国事的大臣。无论万祯儿如何得宠,这般荒唐的缘由,他怎么就敢进去通报呢?
突然,听见身后有两个金吾前卫的极小声的交谈——
“听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