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挺多的,春雨现在手里所有能动用的积蓄就这么多,可是,“是多是少要看给什么人,因为什么事。在侯府里的时候你对我的提点和照顾,还有这两年来咱们互相帮衬的情分,这些才是最贵重的。我一个乡下丫头,什么规矩都不懂,什么人也不认识,府里府外全仗着你提点,咱们不是亲人,却也如同亲人一般。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多些银钱才是最好的保障,你看,我替你着想哩,快别说扫兴的话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原主是个乡下小姑娘,没什么见识,她自己穿越而来,意识上的差异也没法让她在等级森严关系网盘根错节的侯府适应良好,一开始她也是犯了错的,是当时还只是个小丫头的彩云帮了她许多,才让她没有吃大亏,也渐渐的适应了侯府的生活。再后来两人慢慢长大,关系也越来越好,直到一齐出府讨生活,彩云一直都是她最亲近的亲人。她说着说着,就觉得鼻子有些酸,再看彩云已经红了眼眶,便连忙补上了最后一句,想打破这种伤感的气氛。 彩云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强笑着说:“你平日说话不是最直通通的么,今日怎么这般,没得招人眼泪。” 春雨眨眨眼睛,故作轻松:“你可别流眼泪,马上就要当新娘子了,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我给你送银子,是想让你高兴,可不是让你伤心的。快收起来,大不了,大不了等我出门子的时候,你也给我一个大红包,一百两,一千两随你给,我可不嫌多。” “好个贪心的丫头!”彩云戳了她一下,侧身去擦了擦眼角,才小心的把大红封收起来,没再说拒绝的话。 春雨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格,可是彩云真的出嫁了,厢房少了一个人,她还是觉得,这个冬天真的冷啊。 少了一个房客,袁老太太却没提房租的事儿,好像默认了春雨出一个人的房租住两个人的房间似的。但是春雨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去问了这个事儿。 袁老太太正扶着小袁宁的手在堂屋里走路,袁秀秀在房里洗澡,没出来,听了春雨的话,老太太就笑着说:“不妨事,你就住着吧,如今秀秀娘俩在这里住着,我原也不打算再招人进来住了,没得来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人。若是你将来买卖做大了,置办了大宅子搬出去,我也不租给旁人了。” 家里只有女人孩子,确实要小心门户,春雨见袁老太太确实是这样打算,并无客气之意,便也放下心来。 腊月里饭馆的生意明显比平时好些,因着天气寒冷,原本中午只吃个馒头充饥的小伙计们也愿意多花两文钱来铺子里喝一碗热乎的白菜汤,那些手头比较宽裕的掌柜和小吏们就更不用说了,吃点肉抗冻不是? 本来春雨是打算铺子腊月二十八关门,过了年,正月初六再开,可是赵家兄弟却提出,可以一直开着铺子,不用关门,反正他们也是住在铺子里,便是过年也无处可去。 说到了无处可去,春雨忽然发现,她也无处可去。 彩云出嫁了,自然是要在夫家过年,袁老太太她们会去袁大老爷家团年,她总不好跟赵家兄弟一起过年吧?新年祭祖,他们兄弟给赵家的先祖磕头的时候,她算干啥的呢?这事儿透着别扭。 “那个,东家,外头来了客人,说是要见您。”黄得水进了厨房,叫了春雨一声,又压低声音道:“是你们村的里正和他儿子。” 春雨皱了眉,不知道这是闹哪一出,便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跟着黄得水出去。 靠窗的座位上确实坐了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他身边站着的年轻人大约十七八岁,从相貌上一眼就能看出是父子。这父子两人穿的都是布衣棉裤,外头还罩了厚棉袍,虽不算华贵,却也不十分寒酸。年轻人看见春雨出来,眼睛亮了亮,就要招呼她,却被父亲轻咳一声给止住了。 春雨却是根本不认识来人的,原身被卖的时候年纪小,又成天在家做活,就没怎么见过里正大人,她就更没见过了。不过黄得水既然这么说了,想来这来人如假包换是里正了。 黄得水给双方介绍了一下,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春雨亲手奉上茶水,才问:“里正叔,是什么风把您吹来的呢?” 路里正上上下下打量了春雨一圈,轻轻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儿子就在父亲身边落座,端起茶来小口抿了一下,说:“咱们村子虽是京郊的,可终归是离着京城近,你的事儿咱们也都听说了。爹说你一个人在外头不容易,就过来看看。” “多谢您老挂念,也辛苦大哥跑这一趟。”春雨并不敢放心,他们若不说清准确的来意,她可不敢随便应承什么。 “你的事儿,你爹娘说得很不少,我这心里多少也有数。”看着春雨满是防备,路里正眼皮子抖了抖,开了腔,“我也不是专门来看你一个小辈,实是上京来有事要办,顺路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