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南走后,李氏醒了过来。
她紧紧抱住许志旺,身体还在轻微颤抖着。
“孩她娘,你有没有觉得,大丫她变了好多。”许志旺轻轻拍着李氏的肩膀,有些迷茫地说道。
李氏眼泪都顾不上流了,连忙坐起来,揪着许志旺激动地质问道。
“他爹,你什么意思!大丫,那就是我们的大丫啊!”
许志旺只好连声安慰,让她别激动。
这几日大丫的表现,完全超乎了她们的意料。
一举一动都颇具章程,他这个做爹的自愧不如。
可是大丫她,现在才六岁啊。
以前都说那孩子早慧,可是大丫怎么变了这么多呢。
李氏突然想起来之前的大丫。
哪个总是瘦弱,倔强,因为不服气总和她奶奶顶嘴,然后被罚着不准吃饭,跪着思过的大丫总是沉默的,低着头的,默默反抗的。
可是自从那次摔跤,高烧不退后,大丫好像就变了个样子。
可是再怎么样,大丫也是她的孩子啊。
许志旺也想起了大丫差点没命的那天晚上,他不禁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无能,手里没钱给大丫看病,大丫也不会差点丢了命。
“她爹,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管大丫变成什么样,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她都是我的女儿!如今我们护不住她就算了,还要叫大丫来操心,她才六岁啊!”李氏坚定地说道。
许志旺愣了楞,不禁羞愧地抹了把脸,是他想差了。
于是把李氏搂到怀里,他轻声安慰着,转移了话题,“好,是我不对。兰娘啊,我走以后,你们日子要处处小心了。家里没有个男人,可如何是好啊。”
李氏闻言,也有些消沉,她摸了摸还不太明显的肚子,仍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这肚子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咱们家也不用看人脸色了,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许志旺搂着妻子没说话,只温柔地摸了摸妻子的肚子。
他知道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但此时此刻,他和妻子都无比希望这个孩子能安全降生。
他也和李氏一样期盼地想道,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
而村长一家,此时也正在讨论大丫。
村长媳妇刘婶就着煤油灯在帮她老儿子缝补衣物。
如果找不到人代替的话,她老儿子就得上战场了,愁啊。
灯影朦胧中,她对正坐在一旁抽旱烟的许大山纳闷地问道,“你是说,王氏想的是让许老三代替徐老大去?”
许大山点点头。
刘婶摇摇头,啧啧称道,“这许大丫,没想到还是个狼崽子呢。”
哪曾想许大山笑着摇了摇头,“她啊,还是个黄毛丫头呢,哪懂那么多啊。这事啊,多半是许老三两口子有怨气,豁出去了也要拉老大一家下水。”
他也没想到,老实人也有发作的一天。
刘婶了然,“这你就不懂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啊这事要是让王氏和她那大媳妇知道,可有的闹了。”
哎,她明天就去找村里的老姐妹唠嗑去。
不过许大山却制止了她,面对自家老妻不解的目光,他指了指上头,“这事,在方裘面前过了明路了。你要是这么做了,我们都讨不了好。”
“为什么?”这不是许大丫一家的事吗,咋和他们家也有关。
许大山没好气地刮了她一眼,嘿,这老婆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没点眼力见。
“这王氏让我签许志旺的名字,我签了。一般情况下他服过役了,就应该轮到他们家老大了。可是大丫在方裘面前怎么说的?你忘了?当时我们就没说,现在反过头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合起伙蒙骗他不得恼羞成怒?”
哎哟,刘婶心道,这叫个什么事啊。
许大山又开始抽起了旱烟,他在琢磨怎么才能弄点人主动参军呢。今天在饭桌上,他喝多了,一时夸下了海口。
可是主动参军在县衙也就能领一两银子,现在外面找人代替,都五两往上了。
他们家想寻一个替了老儿子,结果一打一听外面都得五两,还不一定找得到,吓得扭头就走,往年才二三两。
毕竟县城里富贵人家多,这十里八乡,有钱人也不少。
他们家也就在村里算中上人家。
没办法,只好先灰溜溜的回到家,可回到家里其他几房知道后就开始闹上了,死活不同意,老二媳妇还喊着要分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哎,要不是加了税,他们挤挤,还能掏出钱来。
可是这两年大旱,粮食连年减产,粮税加了,人头税又多征了,也不知道上头怎么个意思,奶娃娃居然也算一个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