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浮云悠悠,琼树甲板上,辛夷同凌泉为了几十珠争得不可开交,而舟中亭下的二人却极静默,只不过静默之下、眉眼之间,藏的全然是不可说的暗流涌动。

“妖神殿里想让我死的人很多,想我从不存在的人更多。”言憺一字一顿,淡然出声,他说这样的话,也淡漠平静不改,好似他开口谈论的不是他个人的生死,而是今日的晨光。

“窥探了少境主,是我的过失,江都事毕后,不必九嶷施压,我自会向妖神殿请命述罪,到时我的性命,少境主想要,大可拿去。”

晏兮收敛眸光,垂在身侧的五指合拢,她不自觉捏了一下袖中的宝器,验心铃未响,言憺并未说谎。

他开口真心实意,并未对她作假糊弄。

越是这样,晏兮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大,被人窥探的愤恼几近被漫天的好奇压过去了。

旁人磊落,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私下试探,晏兮抬手将验心铃摆到了白玉几案上,是垂首的神君不必挪动身子也能看到的位置。

晏兮一字一顿,但这回并无威慑之意,如同方才言憺平静作答一般,她只是带着些许疑声平静开口:“我的问,神君没答。”

琥珀色的眸子挣开睫羽的阴影,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不过一瞬,晏兮对那双眼睛的厌恶还未涌起的时候,他便重又垂下了双睫,淡淡道:“九嶷不怕妖神殿。”

言憺跳过第一个问题,答的是第二个。

又是漫长的沉寂,罢了,即便这位妖族神君窥探了她的因果,但这个问题与她乃至九嶷无关,他没有回答她的义务。

晏兮缓缓抬手,隔音诀除去的刹那间,就在她以为,身前的神君不会再出声回答她的那一刻。

伴着远处辛夷含糊的跳脚骂声,言憺微凉喑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以前害怕过,现在……求之不得。”

万里高空之上,舟头的白色琼花远远望去,好似一群翩飞舞动的蝶,晏兮望着案上那静默无声的验心铃呆立了片刻。

几息后,当着言憺的面,她迎着炽热日光试探性般小声道:“今日乌云蔽日,大雨瓢泼?”

晏兮话音坠地的瞬间,身前铃音疯响。

验心铃没坏,言憺所言,至少于他自己而言是真话,他当真求死。

是以晏兮的心绪霎时间复杂了起来,恼怒虽还未完全褪尽,但掺上了似怜若叹的意思,就完全变味了。

与此同时,这妖族神君颈间未愈的痂,落到她眼中,越发无从忽视。

晏兮咬唇闭目,她猝然抬手,一瓶通体澄澈散发着仙泽的玉瓶,便就悬空浮到了言憺身前。

面色静如水的神君,眸底一瞬怔然,而晏兮摆手间,冷硬出声道:“拿着,蓬莱的玉露。”

见言憺没动,晏兮抬眼看他,又干巴巴催促道:“把你那脖子抹抹,看了碍眼。”

“你的生死与我无关,但要死也别跟九嶷扯上关系。”神女下巴微扬,话语中显出三分不近人情,但她盛气凌人的所言,与那轻柔浮着的那玉瓶放在一道,却显得极矛盾。

言憺迟迟没有动作,他垂眉看着那玉瓶,平淡的眉宇间,竟渐渐浮起了恹色,晏兮眨了眨眼,她一时间不由自主怀疑起了自个所看见的这一幕。

剑指在脖子上都没变脸的人,她递个疗愈外伤的伤药倒是皱眉了?

九嶷山的少境主,幼时起就最要面子,现下年纪渐长,看似圆滑通透了许多,但骨子里却是没有变的。

算她好心当作驴肝肺,冷脸的晏兮骤然收回了手:“神君看不上就罢了,算我多事。”

可……本该应声而落的玉瓶没有坠地,晏兮那句还未出口的“我给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收回来”也没能脱口。

骨节分明的指骨握住了那瓶玉露,他握得格外紧,伸出的手背上几近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青筋:“没有看不上。”

风带起舟头的琼花叶子,发出一阵簌簌声,伴着远处的两人发出的嘈杂声一齐递到舟中亭下,他这五个字讲得声量不大,声线也极低哑。

可伴着这花叶簌簌,他的话落到晏兮耳中却好似被放大了百十倍。

食指指尖摩挲瓶口的姿态,垂眼时下颚刻出的嶙峋弧度,微微摇头时闪烁波动的眸光,她分明早就看过一样的,是在什么时候看过呢?

几步之外的人影与晏兮过往记忆之中的那个影子,不合时宜地重叠起来。

明明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晏兮却倏忽无法自控地想起秋日里的九嶷山,想起依着后山小径而长的那些栾树,以及栾树果实结出的半山红云下的那个人来。

*

奇妙震撼,绚烂一生。

九嶷后山的栾树,晏兮已经记不起是哪一年植的了,凡人总爱给草木做些意蕴好的说法,比如这栾树,便就被赋予了这“奇妙震撼,绚烂一生”的意义。

凡人们的这个说法,晏兮没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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