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夜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主院，到了游廊，脚步渐渐轻快起来，到后面几乎变成了快走。
哪还有一点刚才弱不禁风、将倒未倒的样子。
他快速回到了房间，摸出了袖子里藏着的匕首。
掠过的闪电光芒划过他的侧脸，只见少年猛地睁大双眼，举起匕首就往自己的胸口狠狠刺去！
那刀尖停在他胸口一寸的地方，颤动了一会儿，停住了。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一个机械音响起，语调里似乎带了几分洋洋得意，“你已经再次回到了属于你的主线剧情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林夜声放下了匕首，在黑暗里静静地沉默着。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重生了。
他还没来得及从“可以再次见到覃衾”的狂喜中平静下来，有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告诉他，他不过是一个话本里的人物，所经历的一切皆是已经命定的剧情。
不管是被覃衾带回家也好，爱上覃衾也罢，一切不过是话本作者的设计。那些温言软语、关怀照料都是假的。
系统告诉她，覃衾上一世已经完成了主线任务，这一世她将不受剧情控制，只要积累1000功德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既然她不需要再走主线剧情，说明上一辈子他们经历过的种种这一世都不会再发生。
林夜声在一片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绷带上残留着淡淡的檀香，他努力捕捉这一闪而过的气味，惶恐地想道：“她会抛下我吗？”
林夜声点了一盏灯，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身体刚修补好的时候，动作还不太利索，曾经失手将这个铜镜打破，怕被覃衾责骂，他又一点点地粘起来了。他只当是覃衾一直没发现，现在不知道是她没发现还是懒得说。
镜子里的人脸四分五裂，每一块都是他破碎的自己。
“那我的心也是假的吗？”林夜声的手贴上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不由自主地想道，“如果连那些情感都是别人安排好的，那我现在的心情又算什么呢？”
就当他迷茫着，系统给他上了一剂猛药：“现在，宿主可以选择绑定白月光系统，可以改变命运。”
“上一世，覃衾利用了你的感情，才导致你死于许徽剑下，可以说她是你的头号仇人也不为过，”系统疯狂挑拨离间道，“宿主现在有机会，可以狠狠报复……”
听了这话，林夜声豁然开朗。
——他一点也不想报复。
上一世，他化身厉鬼，也不过是看覃衾为了许徽成为鬼侍，一时急火攻心，走火入魔罢了。
如果为她受苦是他既定的宿命，那他对一切苦难都甘之如饴。
“她想要积累功德，我帮她就好了，”林夜声突然打断道，“按照你说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么她弃我骗我，肯定不是出自她的真心。”
系统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结巴道：“……等、等一下。”
你不是快要化身厉鬼的冤魂吗？
你的满腔愁怨呢！你的死不瞑目呢！
这怎么和它想的不一样！
林夜声思考了一下，在系统绝望的翻页声中认真地总结道：“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系统：“……”
这活没法干了。
但它还是按部就班地走了程序：“接下来为宿主简单介绍白月光系统。功能：可以看到覃衾对宿主的感受数值。任务：将覃衾的怀疑值降为0，好感度提升为100后死遁，成为女二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系统半死不活地继续解释道：“绑定系统后，会在数值改变时提醒宿主，便于宿主了解……”
林夜声：“我绑。”
系统：“……情况……啊？”
它生怕林夜声改变主意，赶忙说道：“好的，现在为宿主绑定系统。”
林夜声听见自己的脑内传来一阵极似蝉鸣的尖锐长音，那冰冷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揉了揉被吵得发胀的太阳穴，刚想整理一下思绪，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林夜声将匕首藏于袖内，立刻冲了出去。
只见院内，覃衾双手抱胸而立，许徽手持长剑，剑尖上挑着一盏灯。灯盏被他戳破了一个洞，细碎的玻璃落了一地，深褐色的灯油沿着裂缝一点点滴落下来，顷刻间蒸发了。
覃衾见林夜声冲了出来，疑惑地看向他：“吵到你了？快回去，还下着雨呢。”
她说着，视线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腿上。林夜声立刻双腿一软，靠在了一根柱子上。
他看见两行小字浮现在了覃衾身边。
【好感度：10】
【怀疑值：30】
好感度这么低啊……
“我睡不着，听到声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林夜声低头，藏住了面上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