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芸看了眼何文,低头小声道:“就是当时七哥被抓的时候,有人去找四……他求救。当时他娘子怀胎就要满十月,不肯让他离开去救人。”
骆玉珠怔了怔,没说话。封殷娘子的不许,封殷没有及时出手相助,小七最终被王森虐杀致死。所以这就是导致陈骞等人同封殷之间裂痕的原因吗?
“其实他已经后悔了,而且当时是那个女人不让。这三年多,他一个人带着阿名也很可怜的。”陈晓芸道。四嫂脾气不好,也一直不喜欢曾经作为土匪的他们,让四哥少同他们来往。但她是她,四哥是四哥,四哥从小就对她很好,她有什么想要的他都给买。而且从山上下来的人如今也没多少了,陈晓芸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陈晓芸说完见没人说话,不满道:“六哥,你说句话呀! 你去看看嘛,看看他们有没有吵架,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
“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晓芸,这件事你别管。”何文道。
陈晓芸听了俯身趴在石桌上,泄气道:“算了,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烦死了。”
骆玉珠微微蹙眉,陈骞从霍勒津去乌拉尚不足两年,可刚刚晓芸说的是三年多,那就是说陈骞将王森腿打断之后,还在霍勒津待了一年多。陈骞不是因为打断王森的腿而被贬去乌拉的?骆玉珠仔细回忆,却想不起当时陈骞同她讲的时候具体是怎么说的。
似乎并没有明确说是因为这件事。
好一会儿,骆玉珠看着何文问,“可以给我讲讲夫君打断王森腿之后的事情嘛?”
何文点头,“王家当时誓要报复,这事闹到了林海将军面前,不过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三哥干的,三哥最后因为私闯府衙并且打伤数名衙役和奴仆的罪名被贬官,他那时候在战场上立功刚被升了参将。”
“是贬去乌拉吗?”骆玉珠问。
何文摇头,“不是,还在霍勒津,当时王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那段时间,所有同三哥有关系的都没个安宁日子。”何文苦笑道,“很多人在王家的压力下,开始同三哥划清界限。”
石球滚动的声音停下,陈晓芸微红着眼道:“很多人都离开了,武馆和镖局也都没有了。”
陈石握拳道:“是他们背叛了三哥。”
“又胡说,晓芸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一样。”何文说完见陈石又要犯倔,无奈道,“你还是别在这儿听了,给我打壶酒去。”
陈石起身,何文将酒壶递给他,他瞧了一眼,转身走到榆树旁生闷气去了,何文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十哥生起气来比我还像个小孩子。”陈晓芸嘟囔道。
“是啊,他和你一样,都没长大。”何文笑道。俩人打趣了几句,冲淡了刚刚沉闷的气氛。陈晓芸也不想管这事了,起身去找陈石。
一时石桌旁只有骆玉珠和何文俩人,骆玉珠问:“是石头说的那样吗?”
何文眼中有一瞬间的惆怅,“其实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三哥说了,这件事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何文讲的并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在陈晓芸面前的缘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能让陈骞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不是简单的划清界限而已。石头的性子最是恩怨分明,他说是背叛……被曾经的兄弟背叛,一年多时间,本该是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却被人打压,之后又被贬去乌拉那样苦寒贫瘠的地方。陈骞当时心中是如何感受,骆玉珠一时只觉心中宛若被针碾过,泛起细密的疼痛来。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清亮的声音,骆玉珠抬头看去,发现竟是陈石,他正在吹埙。何文起身走过去,“哪里来的埙?”
“三哥给我的。”
何文想了想,前几日他确实碰见三哥吹过一次。熟悉的曲调缓缓流出,何文同他一起靠在榆树干上,好一会儿道:“从前大当家教的曲子,你还记得。”
“我的是三哥教我的。”
何文想了想道:“确实,大当家也就刚开始那几年有时间教,后面他就不亲自教了。”
耳边听着熟悉的曲子,陈晓芸单手托腮觉得有些无聊。她看着一旁兀自沉思的骆玉珠,扯了扯人袖子道:“嫂嫂,我饿了。”
“饿了?现在?”骆玉珠回神,这才刚吃过午饭不过一个时辰。
陈晓芸点头,“午饭我没吃饱。”
“那怎么办?”骆玉珠建议道,“我让人再去给你做些吃食,或者去外面给你买些?”
陈晓芸摇头,“我想吃樱桃,以前黑水寨山上的那种毛樱桃。”
“……”骆玉珠无言,且不说现在她到哪里去找樱桃,那黑水寨她去都没去过,那毛樱桃更是没有见过。陈晓芸似乎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她转头对何文和石头又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就算有,恐怕也还未完全成熟。”何文道。
“我记得城郊有一处地方有很多毛樱桃树,可以去看看。”陈晓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