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最终在庭院旁的一处亭子处停了下来,四周没有围挡的设置,很适合商业伙伴的会面,又因傍着温泉,缕缕温热的气息飘来,也不会令人觉得寒冷。
“没想到会是启老师过来。”钱多灿将带过来的资料从包里掏出来,坐下的时候这样说道。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好像见过你。”启轩没有直接回答钱多灿的问题,却提起的一段过往的事情。
“启老师是医学院的大学长,又是拉斯克最年轻的获得者,我们自然都是听着你的名声过来的。”虚假的商业吹捧,钱多灿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哪里,钱姑娘也很优秀。”因为从事工作的不同,启轩身上少了一些商圈里的虚伪与附和。
在他整理资料的时候,钱多灿无聊的打量起他的眉眼,浓密的眉毛,配上藏在金丝眼镜下却饱含风情的眼,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他板正的身材,腕间的手表以及言语谈吐,让他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出身名门的矜贵。
他那双看人的眼睛里总带着自信,而这份自信正来自于他广博的学识与厚实的家底。
最新研发的药剂因为启轩的讲解,钱多灿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但做生意的人,即使心中再满意,也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
“启老师这回是下了不少工夫啊。”钱多灿说道。
“抗癌的临床应用其实早好几年就有了,但dasfh技术在国内经验不足,也是今年才有机会付诸实践。”启轩有条不紊的说道。
“过几天dasfh这方面的专家会来北京讲座,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听一听。”启轩向钱多灿发出了邀请。
“若是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看看。”钱多灿说道。
“钱姑娘习过筝吗?”启轩看了一眼小亭子里平放着的古筝,沉吟片刻问道。
钱多灿看着他眼眸中的神情,知道他所说的话语,流露出来的情绪定不是从自己的身上引发出来的。
她转过身,顺着启轩的目光打量着角落里的古筝,不过是开发商为了增加古韵放置的摆件,文学的思绪让她回转,瞬间意识到启轩一定是通过这个东西,想到了什么人和事。
“儿时曾在家人的要求下习过。”钱多灿颔首说道。即使知道对方的思绪并不在自己身上,钱多灿还是认真的回应道。
启轩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钱多灿:“从没听钱姑娘说过。”
钱多灿一顿,笑道:“不过是父母的期许罢了。”
“后来她们不怎么管,也就不去学了。”钱多灿想到过去在北京学古筝的画面,原来郑翊熙母亲的事情,不仅影响了当时两家的合同。
“那我弹一曲,钱姑娘还乐意听吗?”启轩听着钱多灿的话,沉默片刻倏地道。
钱多灿怔愣道:“你弹给我听?”
启轩笑望着她:“在下虽琴艺不佳,却也会一些绝曲佳篇,就当是钱姑娘给在下捧个场吧。”
钱多灿听到启轩的话语,闻言一笑,恰好山风起,吹着水雾纷散,启轩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眉眼清雅。
钱多灿的目光微恍,好一会儿猛地收回目光,笑着站起身:“启老师都说了,我也听听吧。”
钱多灿靠在亭子边的承重柱上,看着启轩抬手拨琴,笑意微敛。
一曲凤求凰,琴音初现,钱多灿微微一怔。
方才她对启轩说了谎,其实中央别墅,就有她的一把筝。
眼前的光影已然模糊,她的神思尚未飘远。琴音戛然而至,钱多灿收回思绪看去,原来是启轩勾起的那根琴弦断了。
“到底是手生,这一下让姑娘见笑了。”启轩虽然这样说着,神情却没有丝毫的窘迫。
钱多灿没有回应,缓步上前,按住那根琴弦,原来只是固定器松散了。
恰逢枝头一片枯叶落下,落在琴弦之间。钱多灿伸手去拿,启轩的手也恰好到了落叶的上空,两人的之间触碰,钱多灿飞快的收回了手,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看这样弄一下就好了……”
她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而后蓦地一阵寒意刺破氤氲的水雾,尖锐的亮光笔直刺过,深深嵌入琴尾的桐木中,而落下的位置,就是刚刚两人手指相触的上空。
“碰”的一声裂响,本就不结实的琴身,从中间断了。
钱多灿下意识地随着声音看去,却在看清那柄短刀时眉头一皱。
是她曾用过的刀。
刀柄上镶嵌着红玉,周遭是金丝绕成的凤鸟纹路,华丽精致。
是当初去云南玩的时候,用那里的银铁,亲手锻造的,而后她出事,这把刀就留在了北京。
钱多灿猛地抬头,环视一遭。
前方的庭院,一人骤然出现。
丛林积雪遍布,那人的周身的气压却仿佛比皑皑白雪还要压人几分,使得周围的一切都黯淡无光。
隆冬时节,他踩着枯叶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