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再这么盯下去,必然能发现吴清荷确确实实藏在树上。
按照尹夫子的脾气,她就定是要在这里守一整天,逼着吴清荷下来。
一阵风刮过,刮得树叶相互摩挲,有只纸鸢从树上悠悠飘下,顺着风的方向打个圈,“呼——呼——”吹到地上。
“夫子,原来是只纸鸢,方才就起风了,只怕是纸鸢刮下来时弄出的响动。”
尹夫子的侍从帮她将纸鸢捡起,呈上给她看。
吴清荷若有所思地顺着纸鸢飘出来的方向看过去,视线恰巧撞着另一双朝她看来的明亮眼眸。
树影之间,几日不曾见过的柏乘穿着身素色的衣衫,墨发披散在脑后,正抱膝坐在更高处的枝干上,见她发现他,便伸手以食指比一个“嘘”的手势,随后眨着眼睛友善地一笑。
是他扔的纸鸢,吴清荷心领神会。
“什么人,竟然在学堂里放纸鸢?真是不像话。”
夫子将纸鸢随手一扔,快步朝前走去。
柏乘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一眼,随即回过身坐正。
“已经没有人在树底下了。”
他轻声提醒吴清荷。
吴清荷闭眼深吸几口气,放松下来,倚靠着枝干,捻几片叶子给自己扇风。
“多谢,不过...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老实说,方才见到柏乘时,她脑袋有一瞬懵。
柏乘伸出手,动作小心地向下指了指。
“私塾里有云梯,我用推车把它推到这,架在树干上,才能爬到这上面。”
吴清荷低头看一眼空荡荡的树干。
“你真的是爬云梯上来的?”
“对,你瞧见那个纸鸢了吧,我爬上来捡它。”
被尹夫子随意扔在灌木丛里的纸鸢,纸鸢的一角破了,皱巴巴的,柏乘低头看着它,神情有些失落。
“那你的云梯呢?怎么这里只有你。”
吴清荷环顾四周,她连云梯的影子都没有见着,不易察觉地眉峰一扬。
柏乘没有立即答话,低头静静地看她一会。
———
半个时辰前。
他顺着云梯爬上来,小心地走上枝干,垫脚,抓住随风飞到这的纸鸢。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事物,等到他将纸鸢完好无损地带到自己身边,才莞尔一笑,很是满足地护好纸鸢,准备爬云梯下去。
可是转头,却再不见云梯的踪影。
柏乘心头一紧,皱眉俯视,便看见杜二和他两个朋友正要推着他的云梯远去。
“你们要做什么?”
杜二正巧朝上看,眼见着柏乘神色微冷,便停下朝他轻蔑一笑。
“怎么?怕了?嘲讽人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若是不跟我好声好气的求饶道歉,就休想下来!”
求饶?柏乘动作一顿,杜二见他不动,翻个白眼。
“要说‘求求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过我吧,给你们杜伯府惹了事,是我罪该万死!’这句话,还要给我行礼,行大礼,这事才算完!”
杜二皮笑肉不笑地解释完,柏乘安静听完,没有半点要妥协服软的意思。
“我承认我当时说话冒失,我为此道歉,你上次追着我骂,我也就忍了,但你要我讲的话,恕难从命。”
柏乘还维持着最后一点礼数,神色坚定,可握着枝干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如此高的地方,让人有些心慌。
杜二没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不屑地哼一声,很是狂妄地朝远处走。
他就是想听到柏乘求饶,哀求他,但到他离开,柏乘都没有讲出那种话来。
——
柏乘托腮想了想,简单向吴清荷解释一下云梯的去向。
“被拿走了,他们应该是想暂时把我困在这。”
“不过,好在纸鸢被我捡回来了,这是夫子上回留下的课业,要我们寻物件作画,我在家画了好些天,很好看的。”
那是自己卧病在床几日用心画的东西,也是要交给夫子看的,一不留神被风吹到树上,怎么着都要想法子拿下来。
安生在家养病几日,少年的脸色要比之前看见时好些,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略过别人搬走他云梯的事,只顾着聊自己的纸鸢。
“他们,还是杜二那帮人么?”
吴清荷扫一眼树的高度,十来尺的高度,底下是松软的草地,摔不死人,但一定会受伤。
“是他们,杜家的婚事被取消,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不过,娘原谅了我,真的如你所说,她完全没有讨厌我。”
话说到此处,柏乘突然有些局促,像是想起什么,垂眸偷偷观察她。
“我娘说,是夫子在她廊下发现我,才知晓我生了病,把我送回家的,这些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