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
当天光溅落穿过门庭的时候，当细风吹拂起花果晨露的时候，当暑气逐渐清晰的时候，虞清驱散了残存的梦境，说道：
“我昨晚睡得极好，现在很清醒。”
立冬顶着有些潦草的头发从小榻上坐起，“我不太清醒，但你先说吧。”
“只有一个理由。我，现在想这么做。我想要和他重修旧好。”
“决定啦？”
虞清重重点头，然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像是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立冬眼睛垂着，神情有些呆滞，她想想不说话，又不想面对虞清的眼神，只将头发拢到面前罩住自己的脸。“行吧。我先支持你。”
虞清闻言，笑着扑向她：“立冬怎么这么好。”
两个人扭打嬉戏成一团，其实就是虞清单方面的缠着立冬，像立冬常做的那样。
立冬又无奈的加了一句“也支持你随时反悔。”
“立冬天下第一好。”这样勇敢直率的虞清恍如待字二八。
二人一起洗漱时，还一直在谈论。
嗯，立冬最喜欢教虞清培养独自生活的能力。一定是有所图谋。学一件，立冬会带她做一件有趣的事。
或是用奇怪的琉璃片看千里之外的事物，或是看水如何通过细秆流通在不同的碗中。都和立冬一样鲜活有趣。
“说是想重修旧好，只是觉得一直抵触没有意义。我一直拧着，对我，对家里都不好。就先试着放下吧。”
“刷牙的时候说话，你不觉得咸吗？”立冬吐出嘴里的青盐才说话。
“确实，有些，哕yue！”虞清方才察觉口中是又苦又咸，赶紧吐了出来。
立冬早就将盆朝她挪挪近。又忙递上温水。
折腾了好一会儿，虞清才缓下来。
“你和罗本是怎么相处的啊？我蛮想知道的。”八卦是人的本性，但可以美其名曰参考他人的经验。但是虞清不是参谋经验，她是真的很好奇立冬的故事。
“相处，怎么说相处。我们其实……”立冬仔细回想，然后组织语言“我们其实不常在一起。就是说，不太像普通人。当然我们本来也不是。嗯……真算起来可能一年里，在一起的日子不过三四个月。”
虞清听了她的话，有些惊讶。“你们也，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啊。但是你们的感情好像一直都挺好的。”
真论起来，其实刚成亲那会儿，她和岑叡的感情还不错。
毕竟是少年夫妻，玩乐交游都很合得来，相处的日子也很多。到后面他移情她人，相处的日子才变少，感情才变得淡薄。
“不是挺好，而是非常好。说起来我们其实算得上是志同道合。喜欢自然也喜欢游历，但是又有些不同。比如我喜欢春天潜在水底看江面破冰，而他喜欢在冬天在凿冰湖里冻着的鱼。还有啊，他就喜欢给春天里的柳条打结，我就喜欢给柳枝扎在一起。明明奇怪地都凑不到一起去，但就是能相处的很好。李岁说我们俩个都有病。”
奇怪的立冬说到李岁的评语时还傻笑两声。
虞清想，他们两个凑一起是有道理的。
“可说这么多，也不代表什么，因为喜欢虽然重要但是却不代表什么。它只是一种情感罢了。我们都有好好生活，做自己的事。
喜欢就像是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想他的时候就去见他，我们本就不需要一直绑在一起。立冬还是立冬，罗本也还是罗本。只是多了一点不同，我们互相喜欢。”
不是多大的道理，立冬只是再说她认为的如何与爱人相处。
“那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久，怎么从来不见罗本来见你或者你去见他。”
真话最伤人，是因为说者无心，但话却可以很精准地插进听者的血肉里。
立冬眼神暗了一瞬，只几个呼吸间又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思绪。
“我们约定好了。在这件事结束之前，都不会再见。凡人百年，对我们来讲，不过几个春秋。”
虞清怎会瞧不出来立冬的一点落寞，忙又换个话题：“想来是我这件事了。”见立冬没有否认，又笑起来：“看来，现在我在你心里更重要些。”
立冬笑着承认。
“我原来还有些不清楚，现在心里倒更明白了。所谓情爱只是人体会万物的一种，我选择与否和我选择喝粥与否是一样的。不论选择，虞清依然是虞清，虞清还可以做很多。就像现在，我应该和你一起喝粥去了。”
说完这话，虞清只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非常的轻松。然后很快活地扯起立冬出寝殿去用早膳。
立冬欣慰，又感怀虞清的这种信念修道入门应该是没什么难度了。不如带她修道吧？摒弃凡尘，求大自由去。
然后又将这个念头赶出脑子，开什么玩笑，自己不该干涉任何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