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子并未搬入东宫,是以官家特许我暂居家里。”
曹夫人舍不得自家儿子,听到这里,分外高兴,拍手言,“便好,便好。只是今后苦着你两头跑了。”
“母亲不必忧怀,儿子年轻体壮,不觉辛苦的。”
曹夫人又吩咐身边的麽麽说:“魏麽麽,这些日子,你先去三郎的小院伺候,他那边的人年纪轻,做事不周到。”
被叫魏麽麽的人,低声应承,又提醒道,“二郎今日,也是刚交了差事回来。”
曹夫人扶额,嗤了一声,“瞧我这记性哦,二郎,你这趟去北部五州的差事办得不错,你父亲昨儿个一直在夸你。”
巩鸿宣起身,朝着巩相和曹夫人深拜,“儿子这一趟,也收获颇多。尤其是这凉州,凉州于咱们北梁是偏远,于燕赤、乌苏、南羌等诸小国却十分重要,自我国朝大门开放之后,他们啊,都恨不能翻出自己个儿压箱底的东西,来和我们交换粮食和布匹。”
巩鸿宣言语间的骄傲显尽,单吉秋凭空便能想象得到他这一路受到的恩待和追捧。还在凉州时,她曾随父亲拜见过建州过来的这些高门子弟,吃的喝的玩的,极尽奢华,反正多得是冤大头替他们张罗。
“你选定的供给马匹、香料和药材的这些商户,可得仔细盯牢了,群牧司和杂买务的那些,都不是吃闲饭的”,巩相又叮嘱了一遍。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
又再闲话几句便散了,解谷兰只轻轻拜别,便脸色极为难看地往外走,巩鸿宣在单吉秋耳边说了句“我在凉州可帮五妹妹好好地出了口恶气”,然后没等她反应,便紧追着走了出去。
曹夫人心心念念着老三房里的事,也并未计较,就连巩相离开,也只是敷衍地行了个礼,对身侧的魏麽麽说:“眼下,你需盯好三郎的饮食,让小厨房每日都温着汤,务必让三郎喝一碗再出门。还有,马车上的褥子也得做些厚实的......”
单吉秋只听到这里,双腿已经跨出了正厅。
曲折的水廊,三位哥哥从不同的方向聚拢,也分别奔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大哥大嫂直行,虽然同单吉秋的方向一致,但她故意落后了一段,担心再接触被发现异样。二哥追着二嫂往左,三哥独自右行,只一个小厮默然无声地跟在后面,一主一仆一般的清冷模样。
咦~单吉秋还发现一个奇妙的地方,就是这两位嫂嫂倒是都御夫有术,她二人在前面气鼓鼓地走,两位哥哥在后面嗒嗒地追。
“姑娘,在笑什么?”秀春不解地问。
“笑我这三位哥哥两位嫂嫂,各有各的妙处啊。”
没有说上话的大哥憋得一脸通红,交了肥差的二哥春风得意,可两位嫂嫂怎么都不满意?
还有那位即将任太子府詹事的三哥,以及今日未曾见面的四姐......
单吉秋能对巩妹殊家中的人员情况如此了解,还得多亏了小银。尚在太子府时,刚有小道消息传来,说相府千金巩妹殊极有可能是太子妃人选,小银在当天傍晚就将巩妹殊的家世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她坐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小银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掰着手指,“她在家排行老五、上头有三位哥哥和两位嫂嫂,大哥娶了戎家庶女,二哥娶了解家嫡女,戎家门第高些,嫡女比庶女高些,总归就算打成平手了。”
“你当是做生意啊,你这里亏点,我那里让点”,单吉秋听时并不上心,心想这太子妃的娘家事与自己并无相干。
但小银却说:“这建州,扔块石子儿出去,都有可能砸中一位皇亲国戚,良娣你独自在建州,需得多了解些。”
单吉秋点了点头,就听小银嘿嘿笑过,继续说:“巩五姑娘原本排行老四的,只后来巩相的嫡亲妹妹与夫家和离,将女儿带回了巩家,巩相便作主,让那位女娘子改姓了巩,在家排第四,五姑娘就排第五了。”
夫妻情断,和离的虽不多,但在北梁并不罕见,但能将孩子带回娘家的,却少之又少了。
小银介绍了那么一大堆人,单吉秋唯独对巩妹殊的这位姑姑,有些兴趣。
回忆的思绪被窸窣的声音打断,“谁在哪里?”单吉秋抬腿往院墙去,就见一青布衣衫,戴平式幞头的......“少年郎”正一脚踩在瓦叠搭的窗洞,一脚蹬在院墙旁的树桠上。
地上同样打扮的“小厮”,一面护着她,一面神色张皇地注视着四周,见单吉秋过来,吓得立马跪下,“五......五姑娘。”
半空中的“少年郎”低吼一声,“巩妹殊,我警告你,别再多管闲事。”
“四姐姐,这是又要......”她都说了“再”字,自然都不是头一回了。
即便和丫鬟一起换上了男子的常服,但那副清丽的模样,还有衣襟歪着,敞露的春光,单吉秋一眼便明白了她的身份。
巩念苏四肢长撑在院墙和石榴树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