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梧缩着手不敢接:“可是我都没参加授剑仪式呢。”
“我带它下山之前在历代祖师牌位前谶纬,祖师都答应了,你怕什么。”宋照璘把鸣夜交到她手中。
剑上铭文跟她脖子上的吊坠起了感应,两道细光一闪而过,苏惊梧的头发无风自动了起来,一道缥缈的声音忽地在脑中响起。
吾道孤鸣久,剑行夜长央。
灵剑认了主,“锵”地一声自己出了鞘,露出半截亮如霜白的剑刃。
一股战意从脚底升起,天高地迥,水远山长,可她却只是其间一粒微尘,穷尽一生,所见所闻不过沧海一隅,所行所迹不过轻烟一瞬。
恰逢此时,苍茫的琴音从寻京峰上传出,像一道巨浪扫荡而来,天地微微震颤,整座山都仿佛在晃动。
院墙外有人奔走相询:“什么情况?山崩?”
“好像是论道会那边来的,听说琅山仙人琴高今日问道庄阁主,正以琴音会谈呢。”
卿远脚步晃动了两下,被宋照璘扶稳,再看苏惊梧时,却见她双目发直,全身却分毫未晃。
从刚才起,就有一股气围着她游走,耳边环绕着细细碎碎的私语声,清脆的柔和的爽朗的沧桑的,似男似女似老似幼,密密麻麻的声音拧在一起,像来自千山万谷的细流汇聚,穿过耳颅、奇经八脉和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散去,阵阵嗡鸣在山间回荡。苏惊梧只觉灵台豁通,仿佛有一扇窗被撞开,天光照彻下来。
她看到了尘光里无数来了又去的影子,是落花返株,是枯草复荣,是羽翼消退,是虫蜕回到幼虫,周而往复,环绕在她身侧的是人世之外,万物生灵的悲欢。
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她身体里流淌,像枯涸许久的河岸迎来了雨露冲刷,丝丝痒痒地发疼,意识如浮上了云端,苏惊梧一头栽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她,眼睁睁看着她入了定。
“你修炼了多少年入门?”宋照璘问卿远。
“可能有二十六七年吧。”卿远想了想,反问宋照璘花了多久。
宋照璘:“大概二十二年吧。”
他们一起看向紫昊,印象中,他也只是在三年前开始催小猫妖修炼。
巴掌大的苗鼠守在桌边,一双豆眼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转头吩咐道:“你们给她护法,第一次通气感,入体不能过量会。”
却是半点也不见它吃惊。
灵气奔涌而来,两人入门时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边暗自心惊,一边以小雷山清气护阵,为她疏导灵流,防止一股脑全吸进去伤了经脉。
直到日过中天,一动不动的小猫妖才缓缓睁眼。
视野中已经多出了一些以往不曾见过的景象,青竹之间的气在欢快流转,而地面枯叶之上,则是凝滞暗沉。
紫昊身边恍惚有一阵淡淡白雾缭绕,每个人周身的灵气各有不同,闭上眼仿佛也能看清。
门外轻响,膳房送来了孟濯的精制食盘。苏惊梧抬手运功,空中的气化作了丝弦,微微抽动,便生成了有形之力,听话地把那木盒子推了过来。
宋照璘一脸惊喜,点着头打量她。“果然是悟性天成,才入门就能自己御气了,虽然还不是很熟练,假以时日,必成气候。”
苏惊梧浑身酸痛,想起身活动一下肩背腿脚,肚子却在疯狂叫唤,她只能先吃饭,很快就盘中空空,巴巴地看着三师兄。
卿远笑着去生炉子:“昨天说想吃鱼香饭卷,这就给我们掌门做去。”
吃饱喝足后,苏惊梧突发奇想要去论道会看看,那么前辈在那切磋问道,想来很是壮观,而且多日不见孟濯,今天缈音阁掌门以琴会谈,他应该也在。
鸣夜躺在石桌上,她想了想,还是把它留在了客舍,从兜里翻出绯离送的戒指戴上,跟着两个师兄出门了。
寻京峰东南角有半坡枫林,枫林深处修建了一个内藏乾坤的园子叫樵园,论道会就在樵园里进行。
但他们在门口就被拦住了,原来樵园非请不能入。
自从进入羽山开始,隐藏的高低贵贱之别就无处不在。
物资有限,客舍和膳食论牌分发能理解,知合院需要单独举荐也无可厚非,可每当宋照璘和卿远在摘英台上,亮出碧色令牌来,守台护法脸色都会淡上几分,围观者也纷纷意兴阑珊。
而论道会是游仙大会上的风云前辈集结之处,尊者和大能切磋,其余人借此请道问道,本是共存共荣的好事,却也是分门派级别而异。
紫牌和蓝牌的仙者能拿到数量不等的请道帖,他们可以发给要会见的道友,只有受邀持帖之人才能进入樵园。
守园的弟子面色冷淡,简单回答了两个问题,便不愿再搭理他们。苏惊梧的兴致淡了下来,拉了拉宋照璘衣袖:“算了,回去吧。”
说话间,一道天青色身影从园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