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卿远做的板栗糕,苏惊梧惬意地眯起眼,听起了他们的战况。“你们比试结果怎么样?”
两个人都赢了,宋照璘下一轮在对战紫岚宫,而卿远的下一个对手是太华宫弟子,三天后比试。
紫岚宫精通火术,不系火能熔铁化金,生五色烟,在近身战中无往不利,要打起十二分警觉。而太华宫古宗秘法极多,无从准备,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苏惊梧想起来,今天知合院里就没见到太华宫弟子的身影,她这么一说,宋照璘也不意外:“岐夜董氏一脉是山神陆吾的后裔,神术秘法几百年来不曾不外传,也不屑学别家法门。”
原来是个特立独行的门派,难怪选出个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掌门。
门外有人轻叩:“辰乐君令我等把食盒送到这边来,还请尊使移步取走。”
孟濯说到做到,把他的那份转给了苏惊梧,盒子里还装着一小罐茶叶。
卿远眼睛一亮:“这是梨白露芽,取梨山寒春的那一点嫩芽,有价无市。”说着取来茶具开始烹茶。
碾茶、筛茶、煎水、配香、醒茶,步骤繁琐,而他不厌其烦。这个宋照璘帮不上忙,就坐在苏惊梧对面看着她埋头吃饭,问道:“第一天去知合院,感觉如何?”
“都好,交了新朋友,授课的都是很厉害的老师。”苏惊梧吃着羽山食盒里的小菜,眼瞅着她三师兄做的板栗糕,仙山的菜肴虽精美,却不如那糕点香软弹牙。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程老说我没有道心。”
“程老”,宋照璘沉眉思索了一下:“灵枢台那个春秋笔简的程老?”
苏惊梧点头,反问他:“宋大哥,你的道心是什么。”
“能被说出口的,哪能叫道心。”卿远煎过第三道沸水,往茶碗里倒汤,接过话来。
宋照璘笑了笑,默认了这个说法。
这下苏惊梧更茫然:“那我怎么才能找到道心?”
“急什么?”紫昊在盘子旁边咬断一根菜叶,老神在在道:“在你寻找它的时候,它也在找你。”
卿远煮好了茶汤,端上来四碗:“真人慧语,每个人为不同缘由入道,是能被观测到的因果,而决定你走多久走多远行至何处的道心,是无形的因果,不可观测,谁也给不了你答案。”
几个人在院中小坐喝茶,直到红霞漫天,宋照璘又开始了夜练,苏惊梧躲无可躲,仰天流泪,这个知合院怎么不开晚课啊?
紫梧小院的日子就像一场梦,每天钓鱼摘果子采菌子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白天去知合院上课,晚上被师兄盯着练功,一天下来,本该倒头就睡的,谁知道到了半夜,月光落在窗下,庭中万籁俱寂,苏惊梧却还在枕头上翻来翻去。
最后她起身,趴到窗边,从怀中拿出一片枫叶,她离开知合院的时候从路边摘的,叶片染了浅浅一层薄彤,还没完全红透。
“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你盯老半天了。”地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她低头看去,窗下蹲着一只肚子胖圆的苗鼠,原来是吃多了晚上出来消食。
“不知道,看到的时候,就觉得我以前见过,脑子里像有东西要钻出来,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苏惊梧摆弄着枫叶,脸上浮现出与她格格不入的哀愁。
鼠妖爬上来,观察了她一阵,才低哼道:“我让你别上羽山,为什么不听?”
“那你先说我为什么不能来,别又提你闻着味儿难受那一套。”苏惊梧矮下头,跟紫昊对视,谁也不肯让谁。
紫昊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窗棂边:“儿大不由爷了,管也管不住了,凌虚派上下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君子,你跟着他们凑什么热闹呢?”
苏惊梧点点它的鼻头:“你怎么哪个大门派都瞧不上,总跟他们过不去做什么——不对,你是不是记起我了,记起来多少,快老实交代。”
“哼,早知道是我自己捡回了你这么个小祖宗,还不如当初找棵豆芽把自己吊死。”紫昊一脸后悔,肚皮鼓得上下滚,看起来气得不清。
果然它早就记起了紫梧小院,所以时而像一只狡诈的老江湖,时而像小雷山下生活的暴躁真人。
“师父。”苏惊梧把额头抵在它头上,轻声地喊。
“莫来挨边,爷爷没你这么不听劝的徒弟。”
上弦月挂在西边,已经快沉下去了,弯弯一轮月钩仿佛离他们很近,伸手就能摘下来一样。
鼠妖消够了食,准备回去睡觉,苏惊梧张口叫住它。
“你知道兰一神君的事吗?”
苗鼠的身影定在原地,许久才回头来:“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苏惊梧抓着心口,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五脏六腑都像被淹没了一样,溺在水里,一直往下坠。
“不知道为什么会很难过,能不能跟我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