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地望着他。
陆言今眼上缚着绸带,唇角却一直挂着笑,像是从书中出来的清逸文士,带来满室疏朗秋光。
“游仙大会历来传统之一,开设春晓堂布学,以通各家所长,羽山在此之上增开知合院,取各学精粹,以培来日之曙光,我代表羽山欢迎你们入学。
“知合院从今日正式授课,持续到摘英台比试结束。无论你们是哪一道入门,修哪家仙术,知合院必须全程听学,不会提前发布课单,每日卯时开始晨课,不可迟到。”
陆言今不急不缓地讲完了知合院训规,便开始带起第一道晨课,讲本次游仙大会东道主——凌虚派的开宗典故。
传闻中,羽山是生海岛上的神明落下的羽毛演化而成,陆言今指了指墙上一幅画像,人面鸟神的神祇踏浪而来,身后风云结拥。
“据考证,这片海岸便是海神扶巽陨落之地,它的耳生成了海湾,脊背长成了山峦,羽毛化作山上独有的寿枫林,主峰也以此命名,叫扶巽峰。”
墙上每扇窗之间,都挂着画像,陆言今逐一讲过去,短短几刻,他们就听完了历代掌门的故事,诸如昙叟开宗立派、惠君镇海妖,扶巽峰上金像由来和画中所现典故,被他娓娓道来。
陆言今表述条理清晰,毫不繁琐,即便是讲的自己门派,每个人都听得意犹未尽。
典故讲完,他停顿了一会,问大家想问些什么。
苏惊梧举手:“海神不是生于海中吗,为什么长着翅膀?”
“有趣的问题,想来这位学友对神族和世界本源很好奇。”陆言今转向她,她突然抖了抖,方才那种被打量的感觉又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在座其他弟子:“你们有谁知道?”
“古有沧海汪洋,天衍道移,如今地上许多生灵本就是海中而来,空中飞的羽禽倒回万年前,也未必有翅膀。神明与天命齐道,形态万千,并不拘于某个物种。”前排一名穿浅蓝色校服的少女朗声回答。
陆言今点点头:“唐师侄说得不错,平日姚长老的教诲都没落下。”他转向苏惊梧:“学友疑惑可解?”
苏惊梧忙点头道谢,陆言今淡雅一笑,又轻声补充道:“二楼书阁里有《川海志》和《十洲记》,如有兴趣,来找我记名借阅。”
众人见他如此随和,胆子也大了起来,抢着举手问了起来:“霁华君,你眼伤多年,会妨碍修炼吗?”
方才答话的少女回头瞪了一眼提问人:“好无礼,众人皆知霁华君是因苏轻受眼伤,怎能当众提及戳人痛处?”
“无妨”,陆言今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问题,毫无恼色,坦然作答:“双目只是我们认识世界的一种途径,修道者通气感,天地清气各有不同,遇高物则滞,遇塘洼则缓,以此类推,可推气之运转,并非毫无所‘视’,且耳力也更胜从前,眼伤并不妨碍。”
见霁华君如此心胸气度,提问那人郑重行了一礼,收起了越界的好奇心。
堂中一时安静了下来,许久才有人小声问:“霁华君当年引魔首苏轻入薄山,是不是凶险至极?”
“对啊对啊,眼睛就是被她这么打伤的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了当年的大战,甚至多数人在那时还没出生。
陆言今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嘴角,挂起一抹温润笑意。“仙途无穷,哪一关不是凶险,我这眼伤只是个意外,与薄山之战无关。”
以身做饵,除掉仙门大祸,如此功标青史的过往,任谁都忍不住多谈几句,他却云淡风轻,一笔带过,晨课结束就退了场。
剩下众人猜想联翩,靠传闻中的只言片语想象当年的风云。
苏惊梧面露敬仰,启庚榜四君子,确实不是端水而来的,只是太华宫那位尚且未知,可能也确有长处。
霁华君之后的授课讲师更是威名赫赫,是灵枢台华盖部的训道宗师程老,书童协助他分发了灵枢台编纂的册子。
有认识的学子小声低呼,说华盖部是灵枢台专门做训道讲学,培养嫡系星使的地方,这位程老更是是道界活体宝典,一年只在灵枢台现身几次,居然被羽山请了来。
老宗师坐在台上闭目养神,众人不明所以,却逐渐感受到阁中清气下沉,私语渐止,都跟着凝气屏声了起来。
见这些小辈都沉下了心,程老才睁开眼,一句寒暄也无,扫视堂中弟子:“在讲课之前,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们为何修道?”
“为了降妖除魔。”胆子大些的先回答道。
“对,匡扶正道!”
“安身立命!”
“求大道长生!”
霍用大声道:“没想那么多,就是像变成像陵光君那样的人。”
纪驰说:“我就是想练剑。”
十几名弟子依次发声,只有苏惊梧和路霜序安静如草。
程老看了过来。
路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