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团子在玉米面里滚上一圈,放进锅里蒸。不要多长时间,厨房里就充满了一股清香味。揭开盖子,每个榆钱团子都圆胖圆胖的,白绿相间,外面雾蒙蒙的拢着一层黄色,还有玉米香。
叶照秋迫不及待拿出一个来,烫的用两个手捧着来回倒手,赶紧吹凉,先吃了一口。窗外的榆钱树还在随风沙沙的摇动,窗内的人对着热乎乎的水蒸气,双手捧着刚出炉的团子,鼻腔中满是春天的清香味。
本来还可以调一个料汁沾着吃,但吃进去第一口,叶照秋就等不及了,站在灶台边,空口吃下去一整个,才算满足。
自己吃完了,笼屉里还有好多。叶照秋往篮子里面铺上屉布,将它们拣进去,挎着篮子向宝砚斋走去。
宝砚斋离她的店不远,也在落寞的浅石子街。还好他们是卖文房四宝的,离这不远处有个学堂,学生们总有缺个纸笔的时候,虽然客人不多,客流却稳定。店主夫妇两个带一个儿子,一晃在这干了好多年了。
老板陈文庭是个读书人,中过秀才,整个人文邹邹的。老板娘却是个实干家,叶照秋刚搬来也受了他们不少照顾,就连包装袋上的字,都是老板帮着免费写的。儿子七八岁,常在学堂里读书,见的比较少。
他们看在叶照秋孤身一人的份上,从未要过报酬,街坊邻里的也不好提钱,既然做了东西,就送过去一点。
刚走到宝砚斋门口,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叶照秋敲了敲门,陈娘子从里屋急匆匆出来,一看到到是叶照秋,舒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从凶狠变得平和:“哟,是娘子啊,今日不出摊吗?”
叶照秋举起篮子笑道:“今日偷个懒,我院子里的榆钱正是新鲜,做了榆钱团子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掀开篮子上盖的布,陈娘子看到一篮子圆圆胖胖的团子十分喜欢。刚露出喜色,就听到里屋一声大嚎。
“我要当大侠~~~~”
陈娘子马上又垮了脸,撸起袖子说了声:“叶娘子你稍等。”说罢转身消失在帘后。
就听到里面劈里啪啦,鬼哭狼嚎。陈小宝一边哭着一边大喊:“我要当大侠~~~”喊完又是一顿揍。倔强了好久,才抽泣着喃喃的念:“人之初,性本善,人、人,呜~~~~~~”
听起来好惨,但是叶照秋对不住实在想笑。下午没事打孩子,多好的娱乐活动。她想起来小时候到是没在学业上挨过揍,她学习成绩还算不错,没让父母操心考上了一个一本。
学业上不受苦,受苦的就在别处。作为独生女,爸妈的一身牛劲全用在她身上,从小就规定了她将来的路,别的孩子学画画,学钢琴的时候,叶照秋在学切菜。别人在补英语,补数学的时候,叶照秋在补颠勺。
挨了不知有多少打,哪有快乐的童年呢,大家都是受着不同的苦罢了,想想都是泪。
既然人家在教育孩子,就不打扰了,叶照秋给他们装了一盘子之后,悄悄离开。还剩了几个团子,今日既然回想起来父母,顺便也去给养父母上柱香好了。虽然只有两年的情分,对叶照秋来讲,也是十分难得。
出了西城门,有个水净庵,香火十分旺盛。寺庙里男客女客都有不少,尼姑庵自然是女客居多。
水净庵不大,却修的幽雅清净,也不怪大家都来到这来。古树参天,遮挡了不少阳光,也聚集了湿气,让脚下的石板有些阴冷。叶照秋却一眼看上这个挂腊肉的好地方,这个想法冒出来,便赶紧念了几句佛,罪过罪过。
今日也是奇怪,已经下午,马上庵门都要关闭了,香客却一点不见少。门外马车停了一排,京城的贵女怕不是都到这来了吧。
叶照秋好不容易凑个空,给菩萨敬了三支香。原身父母死得惨,连牌位都没来得及做,就只能先求菩萨保佑。
拜完之后,叶照秋去后院,找到知客尼,商量给原身父母做牌位供奉的事。一墙之隔,外面却嘈杂的让她们只能提足了声音说话。
叶照秋有些不解:“今日并非年节,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怎得人这么多?”
知客尼掩着嘴笑起来:“施主有所不知,公主府这不是才放出消息,最近要给谢二郎议亲。那谢二郎是何等人物,就连我们尼姑庵都知晓,好些高门贵女听到消息都来拜佛相命,这一连几日,我们都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