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几分,扯唇一笑:“点到即止,不用剑,若你胜,自可离去,反之,来信一信晏某的道。”
“好。”徐青寄想也不想便应下来。
谁人不知徐青寄在南北通手下受了重伤,纵然欧阳荻等人有意相助,但事因徐青寄起,他若不收尾,会成为一大耻辱。而徐青寄又怎会让他们出手,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成全萧归尘的谋划,不求阻止晏阳天的念头,但求刘十安、陈言一等人随他一同离开,也算尽一份绵薄之力,余下的但凭天命。
“晏掌门,请指教。”
话落,徐青寄与晏阳天几乎是同时动身下往亭廊的另一面,落地拳掌相对,晏阳天被震退至河面竹筏之上,两三丈之距离——徐青寄知道自己出手的力道,分明暗劲相抵,晏阳天不至于被逼退这么远。
仅仅这一眨眼的停顿,徐青寄已跃至晏阳天身前,双掌压下晏阳天的踢腿,又是一阵恰到好处的暗劲相抵。
徐青寄已然明白晏阳天的用意,心下暗服,晏阳天竟能以自己方才对付温三娘一掌的力道,来判断出手,不管怎么说,晏阳天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浪得虚名,他有心放自己离开,倒不是妥协,而是今日不动手,就不能结束,可拼命又实在不值得,他要去对付戚灵之,指不定还会遇上南北通。另外,刘十安、陈言一就在那等着,赢了这场只会有麻烦在等着他。
一时间,徐青寄也不再增加力道。
曾鹿见他们真动手,连忙快步走近,唐晓舒不敢一个人呆着,拉紧她的袖子走到亭廊,看向下边去。
河边一黑一蓝两道身影,交手快得仅见残影,落在亭廊众人眼里,一抓一拆、一扣一脱,倒也看得招招分明。
徐青寄精通剑法,手上功夫亦不拖后腿,拇指压弯,聚拢四指力道,掌臂内劲不散,以黏以挂攻向晏阳天的拳掌、肩臂,稍有不慎便会被抓碎筋骨,这威力恐怕只有温三娘能体会了。
晏阳天步伐沉稳,转腰带力,旋臂冲拳带起破风之声,朝徐青寄胸口砸去,却是虚晃的一击,在徐青寄挡下瞬间,膝上发力,徐青寄丝毫不乱,扣紧晏阳天一臂凌空翻跃至他身后,一掌抓下他的右肩,在晏阳天肘顶之时快速撤手,再抓左肩将他整个人往后拖扯,晏阳天脚下踩空,踩着河水倒退三五步,浮于河面之上。
这一交手流畅顺滑、绝妙无比,看得众人爽快,心中服气,晏阳天也暗赞不已。
只见徐青寄一踏竹筏,河水飞溅,竹筏散开,根根踢向晏阳天,好似绿蟒潜游,冲到晏阳天脚下腾起咬上,在众人看来势足无比,唯有晏阳天知道竹子到他身前时,已然没有多少力道了,飘飘然、轻悠悠,他一踩便爆竹碎裂,水声哗啦,那头蒙在鼓里的众人在叫好。
徐青寄掠水而过,与晏阳天在一根竹子上搏击,眨眼已过数百招,二人双手双臂被彼此桎梏,一时谁也动弹不得,腿脚相向,步法精妙,身法亦然,斗到酣畅处,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松手,退离竹子两端。
他们都是善武之人,即便在燕地武林上各有所见,不可否认,交手下来也得被对方折服。晏阳天能久立江湖,成为一方表率,表面功夫绝对做得十分周到。
晏阳天先道:“后生可畏,来日再问一问你的剑。”
徐青寄淡笑:“侥幸,随时恭候晏掌门。”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亭廊,面对众人疑惑,晏阳天当做没看见,环顾四周:“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情愿者,便自行退去,晏某不做阻拦。”
晏阳天说得坚决,卓问川等人也不敢再反对,现在打起来就更收不了场,而且见识过徐青寄的武功了,并不好惹,加上欧阳荻等人。
徐青寄抱拳,不多一言,抬步离开,欧阳荻耸耸肩,和盛凝烟也行了一礼,一块走了,之后刘十安、陈言一也撤了。
卫展嵘身后的丘璜见盛凝烟走了,悄悄松了口气。
那一头唐晓舒拉拉曾鹿的袖子,她不想参与这种事,嘘声道:“我们也走了。”
曾鹿抿唇,她忽而升起逆反之心:“小师叔,我觉得施庄主说的不错,晏掌门是晏掌门,我们只管尽自己的本分责任,不寒义士之心,阿公不会责怪。”
一听师父不会责怪,加上唐晓舒向来听曾鹿的,便答应了。
曾鹿看向徐青寄早就消失的方向,回想这些天见多了他对江春儿的偏袒,对自己的漠视,尤其是上次在勤宁城客栈,她故意说些误导旁人的话,借此诋毁江春儿,次日徐青寄亲自来找唐晓舒,话是对唐晓舒说的,实则是来维||护江春儿:久闻唐姑娘剑法超然潇洒、不拘一格,本早该前来赐教不说,昨日还让唐姑娘白跑一趟,万分失敬,唐姑娘但有所求,原则之内,在下定当竭力。
江湖重诺,可比千金。见过许人情的,没见过这么许的。曾鹿至今还记得当时面上火辣,徐青寄没点名道姓,致歉也合乎情理,可在她面前这么袒护江春儿,远胜任何言语羞辱,她一腔怒意无处可泄,硬生生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