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江春儿同江并一块出门去韩疏在北郊的九花园玩耍。江秋儿是直接从画舍过去的,她大清早就出门了,这段时日她都在画舍忙活,提前准备一些事,至于霍迎,即墨仙去的时候路过定侯府门口,一伙人早就安排得妥妥当当。
路上,江春儿问起林生风在何处,是不是还在雾县?江并一怔,转而神色古怪,口气略显烦躁:“你找他作甚?”
“嗯?”江春儿都觉得这语气不对劲了,见他眉头轻皱,似有不快,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就是之前林生风说江并生他的气,当时很笃定,她还特地来问江并缘由,江并否了。
而且之后,她还瞧见两人和平相处。
江并看到江春儿的疑惑,敛眉平视前方,语气恢复一些:“还在雾县闭关。”
江春儿想着他应该在练济心功:“他恢复些了吗?”
江并脱口而出:“连带脑子一起残了。”
江春儿更是越过江并走到他跟前,倒着走路:“你做什么又生林大哥的气?”
“又?”
江春儿把以前那事掰出来说,听得江并脸色一黑,他当初还不是为了江春儿,觉得林生风对自己的妹妹心不诚,还敢直接提亲,是个人能不生气?换成江安,那得直接动手,他已经很君子动口不动手了,最后误会解开,还原谅此人,没想到,引狼入室来了。
江并深吸一口气,十分好脾气问:“你找他作甚?”
见江并不说,江春儿也不说:“我知道他在哪就好咯。”
江并轻哼:“我还没问你,怎么受的伤?”
“……”她方才还沾沾自喜以为躲过江并,别扭与他并肩而行,“跟人切磋,不小心咯。”
“您看我信吗?”气虚和受风寒嗓子不好,当他眼瞎分不清么。
江春儿很诚实地摇摇头,这事在万武堂的动静很大,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了,要是他真去查,更可怕。她只好挑拣保守说了一点,说是从清风镇那边结下的梁子,已经解决了。
别说她面对的是江并,就算是江秋儿,都破绽百出,但他也没点破,而是道:“去哪玩不行,非得让自己身处险地,您老怎么就想到去北军的?”
“爹爹都答应了……”江春儿捂上耳朵,被敲了下脑袋,她立马放乖,“江湖这么大,我怕被人拐骗了,北军迎姐很出名的嘛,她还不至于卖了我不是?哪里不是险地,江湖人更可怕呢。”
江并生平从未见这么一个又怂又敢闯的,离家出走还知道给自己找个相对安全的窝里呆着,他肚子里二十多年的墨水,竟也只搜到六个字来评她:“很有自知之明。”
江春儿腆着脸嬉笑,把话题绕开:“二嫂子还没有吗?”
“……”江并下巴绷紧了,“没有。”
这事,他头疼。
得赖林生风。
林生风养伤大半年才利索些,之后闭关许久,那一年里接触的并不多,但不代表不碰面,比如偶尔蹭饭、好物串门分享,一开始倒没发觉什么,甚至没多想,可逐渐发觉不对劲了,去年元宵出来,林生风看他时,聚光凝神、随动而动。
那一瞬间,江并也是服气,不是服气被男人惦记,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身边有那么一两个好友就喜欢这个,所以断袖之好对他来说不是新鲜事,真正令他郁闷的,是林生风这个人,差点成了自己妹夫,就离谱。
知了这件事,江并特地带林生风去朱丝楼转悠过一次,企图让他正视自己,毕竟之前还喜欢江春儿,怎么着也不会突然转变吧?可这厮不知他的用意,竟直接把他训了一顿,说什么他新任县长,为官者当洁身自好以身作则云云,又提醒他当心被人抓住把柄之类,再说雾县里诸多事务、大小隐患、如何整顿等等……
他才发现平日里耿直又不大会说话的林生风原来有如此好口才,都成一篇治理雾县的大文章了,升官发财路上有他是福气。直把江并说懵,而林少主则回去一闭关就是三个月,出来时死性不改,除了没有说出口。
江并并非拖拖拉拉之人,可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有灵犀,每当他找机会准备开口时,不是手头有重要之事,就是林生风又搁那闭关,一晃神竟也过去了一年多。
他何时受过这种不上不下的鸟气。
娘的。
如今被江春儿提起这事,江并越发觉得呆不下去了,等林生风这次出关,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大概是真正意义上的心有灵犀,他回雾县没两天,林生风就有动静了。
这日江并从衙门回到官舍,天色已经暗了,他特地注意林生风的那间院落,就在官舍的斜对面不远,几步路的事,和往常一般亮着灯,不同的是,多了一丝药味。
江并转步走过去,嘱咐身后的决明不要跟着。
这间院落不大不小,林生风当初来时,特地修葺改造,在他屋里开了间密室。说什么雾县是适合养伤的风水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