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高处有一棵树,树下有光洁的石头,想来不少人曾经在这坐过,今日迎来的两人也坐在这倚靠相拥,极目就是连绵田野山丘,还有更辽阔的天,天上白云,徐青寄盲猜待会要变成一只大狗,江春儿觉得是野猪。
结果大狗没有,后边飞来的纸鸢差点把他砸了,要不是有树挡着的话。
江春儿幸灾乐祸:“看来不是大狗,风都抗议。”
徐青寄伸手捡过来,两人回头看去,气喘吁吁跑来三个小孩儿,四五岁的样子,同时还有两只黄狗。
这小孩儿不怕生人,跑到跟前来跪下很麻溜,让他俩都懵了一下,江春儿正想起来,被徐青寄拉住,听来他们的话:“祝两位贵人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江春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这几个字用在身上,在这么个情况下,稚嫩的语气听起来真诚极了。
徐青寄招招手叫他们到跟前来,语气温和:“我们要是兄妹,你们怎么说?”
仨小孩张口就来:“祝两位贵人阖家欢乐,同气连枝。”
江春儿来了兴致:“是仇家怎么办?”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孩子道:“仇家怎会手拉手坐在这,还靠在一起。”
徐青寄把纸鸢还给他们,得来纸鸢,他们又说了一句“同心同德,白头偕老”,飞快跑了,生怕两人反悔似的。
江春儿一害羞就嘴硬:“怎还是这句,万一……是兄妹呢?”
徐青寄重复一下:“兄妹怎会手拉手坐在这,还靠在一起。”
江春儿把手收在怀里,坐远了一点,又觉得徐青寄的表情实在碍眼。拿起扇子遮住他的脸,还拍了两下:“笑什么笑,方才你怎不让我起来?”
扑来女儿香,缭缭绕绕往心里勾,但她一点都没这撩人的自觉,徐青寄垂眼就触到她袖口之下,皓腕与白皙的小手臂,一定细腻如脂。
江春儿扇子又拍了两下:“问你话呢。”
“在此玩耍难免冲撞到人,你让他们起来了,改日他们碰个面善心黑的,免不得被戏弄欺负。”徐青寄道。
“所以这些话是他们家长辈教的了。”江春儿恍然,有些理解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谁又会跟满嘴好话的稚童过不去。
她正想把扇子拿开,瞄到天边真有一只狗状大云团,不打算拿开了。
徐青寄干脆重新靠在树干上,扇面也跟着移动,于是握住那如脂的手腕,稍稍一抬,入目一张娇容含狡黠,便以扇遮挡,吻向那精心描过的唇,压着舔咬了一下才离开,看进她水盈盈的双眸里:“原来是这个味儿。”
他唇上也沾了一点口脂的红,清朗俊逸的眉目里,徒增一抹秾艳之色,惹人迷离:“花了我的妆,我跟你没完!你要是喜欢,回去我送你一盒叫你吃个够!”
换来几声愉悦轻笑,江春儿觉得晃眼极了,掏出帕子给他擦嘴,这人反而一脸受用靠在那,她下手更重了,也不知是没擦干净,还是擦得泛红,半眯着眼饱含深意,她小心肝一跳,把帕子盖到他脸上去:“不许拿下来。”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徐青寄是清净无尘的神仙呢。
“方才是不是变成一只大狗?”
“不是,是白云苍小徐呐……”
“怎不是苍小春?”
“不要瞎起名。”
“……”
二人回到城内时,天色刚暗下,山那头还有一点点金光,城里灯笼一路亮起,各种小食摊贩,许多年轻男女都喜欢逛夜街,又或者亲朋好友一块出门的,戏台那边的人最多,现在还好,节日时就会寸步难行。这种稍微热闹,人也不是特别拥挤的夜街,江春儿最喜欢。
两人不觉得饿,下午时候跑溪边摸鱼去了,还有山里倒霉的鸡,幸亏有清风镇周边诸多野味的以身殉道,他俩厨艺大有进步。
街头灯火暖黄明亮,映得所有行人的脸上俱是暖光,眼里盛星,尤其是路过卖艺耍杂人时,钻火圈喷火把上刀山下火海,火光在人脸上摇曳。
铜锣不断敲起,小姑娘嗓音清脆吆喝,什么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江春儿高兴放了几枚铜板到她的托盘上去,哐当清脆声被周围更杂乱的声音掩盖得彻底,从中传来细微的挣扎之声,没有任何人听到,若非这声音正好在徐青寄身后响起。
他回头看去,那是一对男女,女子披风帷帽,被男子搂着走,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拖着去更贴切。
徐青寄觉得大有问题,便有一人借道绕至他眼前,遮住他的视线,还匆匆抬眼一扫,满是警惕。
这下他都不用怀疑了,明显一伙儿的,这是前来打掩护。他当即摁住这人的肩,那人满脸心虚,故作镇定,目露凶光:“作甚!”
这声惊醒还在看耍杂看得津津有味的江春儿,而徐青寄更是看见不远处有一小丫头四处找人,唤着自家姑娘。
“春儿。”徐青寄唤了一声,江春儿顺着他的目光,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