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站立不动。
周遭寒冷,天幕里似有一头巨大的凶兽,青面獠牙,一声咆哮就是漫天大雪卷袭,将他淹没于此。
“新年吉祥。”
“小徐!”
江春儿梦魇惊醒,梦里一切映射于漆黑屋内,徐青寄只跟她说了句新春祝福,而后风声呼啸,白雪掩目,了无踪迹。画面清晰刺骨。直至半夏点亮灯,暖光将寒意驱逐,她提起的一口气才缓缓落下。
“姑娘,喝水。”半夏拿起小火炉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冲温了递给她。
江春儿润润嗓子:“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
她竟然都睡有两个多时辰了,还以为跟江秋儿吵架能睁眼到天亮。
江春儿挥挥手让半夏去睡觉,不要管她。
屋内静下,她却难以安静,尤其是胸口心跳砰砰作响,梦里那场大雪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再次涌上心头,令她不安。
她起身下床踩着绣鞋出门去,半夏迷迷糊糊询问一声,她只道起夜去了,而人却是往武场去的,脚步越发急切,小跑、用上轻功,雪粒灌进从宽大的袖口里,彻骨寒凉。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把推开门,屋内漆黑无人。
“小徐?”
偏室书房后院,空无一人。
武场空地堆着厚雪,还有好多天前堆的几个大雪人,现在已经不成样了。
许是跑到下边的后厨里找吃的了,江春儿浑身发颤走进他屋里,决定在此等候,看到架台上静躺的至清剑,微微放下心,觉得是自己瞎想了,镇定下来点亮灯,暖光爬向桌上的一张纸,字迹工整悦目,却有如一只冰冷的手扼住喉咙——
上边除却“珍重”二字,再无其他。
雪夜里传来呜咽声,似是冷风啼哭,久久不散。
她忽然听到脚步声,撞着桌角跑出去:“小徐!”
那一头是半夏提灯走过来,她彻底心凉,回头茫然四顾,屋还是徐青寄的屋,若非手里那张早就被揉碎的纸张,方知不是梦境,屋内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带走,送他的至清没带走,连同她这个人也没带走。
半夏原本睡得迷糊,却也时刻注意江春儿,见她久未归,这才上来的,因为江春儿除了这,也没有别的去处了,走近以后发现江春儿哭得眼睛鼻子通红:“怎么了?徐哥又欺负您了?”
江春儿哽咽点头,控诉徐青寄没良心,骂他不识好歹,不告而别。
半夏听懂了,看她穿得单薄,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穿上:“姑娘,我们回去吧。”
江春儿被半夏拉着走,抽抽噎噎,边哭边骂。
回到院子里,动静把江秋儿惊醒,跑到江春儿屋里去看,哭得凄惨,一时云里雾里,半夏小声告诉她缘由,想起今晚把徐青寄说了一顿,登时愧疚万分,正要道歉安慰,却被江春儿抱住:“你说得对,他没担当,他懦夫……”
江秋儿一愣,旋即附和:“喜欢三姐都不敢开口,不识抬举。”
“他算什么东西,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
“排队十年八年都轮不到他……”
姐妹俩骂了徐青寄一整夜,骂至天泛鱼肚白。
江春儿哭得眼睛红肿,死要面子不想让家中人看到,拉着江秋儿出门,还叫院子里的下人都闭上嘴不许传出去,跑到客栈去躲着,由着半夏给她揉眼睛,然后就睡过去了。
江秋儿叹了口气,让茯苓去买来早点,坐在一旁吃着。
茯苓一阵唏嘘,若不是昨晚这一闹,她还不知江春儿竟然和徐青寄看对眼,现在人还跑了。要说三姑娘也的确够可怜的,喜欢哪个都追不上,之前安王也就罢了,现在近水楼台,月没得到,直接掉水里了,窝边草都吃不着。
江春儿人睡到午时,发了好一会儿呆,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打破这寂静的是江春儿的肚子。
“吃!”江春儿拍床坐起来,“吃最好的!”
江秋儿庆幸江春儿没继续哭,现在这小祖宗有什么要求都答应。
两对主仆四个人在酒楼里还喝了酒,喝得东倒西歪。
跑堂伙计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反正结了账,由着她们去了。
俩姑娘未时过了大半都还没回去,天都快黑了,不得不派人去找回来,家中除了江夫人和方雪行江明睿,连江老爷也出去找了,可巧的是江安江并哥俩都出了门。
她们院子里的几个下人也怕出个好歹,一股脑把昨夜的事全说了。
江夫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原以为今早江春儿才会去找徐青寄,却谁知……
她长长叹气,在厅里来回踱步。
方雪行搂着江明睿,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