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看不上江家,还想要江家替你还债?”江春儿简直要气疯,踢开椅子走到他面前,睨着他,“当女表子还立牌坊。”
这话刺耳,冯之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听江春儿继续道:“你该庆幸碰到江家,庆幸老子看不上你,否则换成别的人家,堂堂探花郎娶个商贾之女,会成为京都一大笑柄吧?”
“闭嘴。”冯之勉怒喝。
江春儿冷哼,半蹲下来与他平时:“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那天令堂来我家,低声下气求着这门亲事,我娘不答应,她脸色难看得跟吃了屎似的,但一个屁都不敢往外蹦,礼数周全把茶水喝完了再走,你又有多大的脸?知恩图报是我们的道义,却不是你威胁人的理由,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你和令堂差太多了。”
冯之勉忽而扯唇一笑,眸子里嘲讽意味十足:“的确差太多了。”
江春儿压根不想跟他耗着,把徐青寄叫进来,徐青寄喂了他一颗药,一抬他下巴逼着他吞下去。
冯之勉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什么东西!”
江春儿痛快了:“一刻钟后就不疼了,回去应付应付你爹娘,不过明日就难说了。”
冯之勉只能死死瞪着她,没有一点办法,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粗鄙。”
徐青寄当即又封住他穴道,这次把他肩给卸了,又很快移正回来,瞬息之间疼了两次,冯之勉眼前阵阵发黑。
江春儿听着那咯嚓声,抖了抖双肩:“小徐你太残暴啦。”
徐青寄面沉如水,清音如剑:“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一时包间里静默无声,唯有桌上红炭烤着小火炉,里头浓汤发出咕噜的沸腾声。
一刻钟后,冯之勉药效上来,身体的疼痛消退很多,徐青寄贴心打人不打脸,也没打他的腿,甚至留着他右胳膊,待到夜半药效一退,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江春儿有一些疑问,欠钱这种本可以直说,但冯夫人硬是推脱,还非得结亲,就很迷惑。她认为能教出冯之勉这样的儿子,爹娘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是不想还钱了?当她江家是钱庄,拿完就走?若非有一命之恩,她真想今晚去拆了毅侯府。
作孽!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这么奇葩的人家。
天色渐晚,入夜渐凉,没什么节日,路上行人少了许多,不过那些玩乐的坊里,依旧欢声笑语,琴音歌声传到街道上来。
他们一行三人就走在大街上,风吹就把江春儿心头的怒气吹散,稍微冷静了点,她闷声:“你说,他会报复我吗?娘说不许打人来着……”
徐青寄看了她一眼,也许江夫人其实是在变相提醒她,不然这丫头现在老实得很,又怎么会想到把人打一顿?还是光明正大把人从御街强行劫持上酒楼。
“有求于人,他不敢吭声。”徐青寄其实在门外听得清楚,“三姑娘也说了,没有与夫人的这份渊源,他真要娶一个别家的也说不定,两相权衡,他知道该怎么选。”
江春儿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过年爹回来没准又要打我了。”
徐青寄只觉得好笑,原本江春儿只怕江安,现在多了一个江老爷,他嗓音都带了笑意:“揍他之前,没想过?”
“想什么?打舒服了再说。”江春儿不满他的神情,“你这是嘲讽我吗?”
徐青寄立马否认,再认可:“三姑娘做得很对。你也想过他不敢报复你,是三思而后行了的。”
这话把江春儿的毛给撸顺了。
“此人过激,也太傲慢了,他也配得上我?”江春儿冷哼,低着头眼尾瞄了一眼徐青寄,心里补上一句,你才配得上。
这话仿佛已经出来一般,喜滋滋抿笑,手背擦过徐青寄的外衫袖子,她忍了很久,才忍着没去拉住他的手。
半夏跟在他俩身后,眯眼盯着他俩的手,心中给江春儿打气:牵起来!大胆点!姑娘冲!哪知江春儿环抱双臂,步伐大摇大摆起来,半夏傻眼之余,还有鄙夷,怂!
徐青寄余光尽是江春儿俏丽的侧脸,似乎从不知不觉间,她面上神情透着某种坚韧,眸光里有期盼,那种知晓前路何在的期盼,不似从前那般浮躁迷离。他想她越来越好,知世故懂人情,最好独当一面,身边亲朋亦是助她护她,如此便可免伤受害,一路顺遂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