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2 / 2)

死后她陪了几日,凌平川来接,上车前转身,她说:“最后一次陪你。”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陪她过年,最后一夜,她们说了许多。最后一次下着雪跑出去,最后一次雪夜里舞剑……

“不像送嫁,反像送丧。”

一语成谶!

那个曾同睡一榻,共枕一席,从初潮到人妇,分享所有私密的人不在了……

“若男,若男,我带你走。”

牢牢抱住罐子,贴在心口,贴在脸上,仿佛与她再一次拥抱,可感受到的只有瓷器的寒凉。

那个活生生的人,舞剑、逃学、哭笑吵闹的人再也没了。去了,她永远的去了。

苏锦的心仿佛千万根针刺入,疼的无法呼吸!

“倏”一滴热泪滚落,“啪嗒”滴在瓷罐上,消失殆尽。

爱过,恨过,怨过,痛过。这世间种种你都经历,最后洒脱的放手。拿得起放得下,若男,你是好样儿的,我敬你是巾帼女丈夫!

“北边,送我去北边。”

“我要去北边,追随我父母。”

“我不要留在这,去北边去北边……”

一声声一句句,振聋发聩,好,好,答应你的一定做到。这承诺我拼尽性命也会饯行!若男,我送你去北边,一定!

纸灰伴着黑烟,冉冉升空,所有的爱恨情仇都随之灰飞烟灭。温热的泪水顺着冰凉的瓷罐,如溪流般汩汩而行。

闭目,流干最后一滴泪。

和离、休妻、义绝。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句句不离。

周彦邦气急败坏的推开迎上来的高盼儿:“收拾屋子,把东边最大的上房打扫出来,快些!”

“啊?爷这是……忒心急了些,不是说夫人不肯回吗?”

“没廉耻的娼妇,你怎知她不肯回,怕是你不想她回。依吩咐做事,再多嘴拔了你舌头!”

这一通骂并着一记窝心脚,高盼儿唯唯诺诺的再不敢开口。

呸!没良心的贼强人,为这贼夫人,挨了多少遭打。打起人来,从不记床上的恩情。那床笫之上如何取悦于你,都忘了吗?

呸!狗屁的夫人,能让你回来我高盼儿登时毙命。

高鹏举你个杀才,这点子事儿办不好,我同你一起死!

夏夜的风真是太热,夏夜的蝉真的是太燥,这个夏天真的太难熬太难熬!

昏昏了几日,林初兰的离世已让她失去精魂,英若男的死更是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加之周府上总派人来问,说是问实际是催。

“爷让咱们搭把手来收拾。”

“夫人有话只管吩咐。”

“府上四姑娘会爬了,还没见过正经母亲。”

“去岁桂花落了一地,夫人不在,桂花蜜都没人炮制……”

不胜其烦,不耐其扰,索性闭门不开。成日里不是书案就是床榻,更多的时间躺在院内的凉榻上,昏昏沉沉。

白日饮食俱废,夜间辗转难眠,想到什么就挣扎着起来写画。大三伏月里,竟穿起了夹袍,头疼的绑了抹额。

柳絮热的蒲扇没停过,自己热也给她扇,可她感受到风意就摆手:“别给我打扇,我这身上寒浸浸的。有一丝风头就疼,脑仁里炸了一样。”

再一摸手,鬼手一般冷黏湿滑。柳絮心道不好,神形俱失,这可不是好苗头。不好,不好呀!

“公子。”说话时柳絮再一次抬眼张望屋内,寂然无声,这才悄悄的抬起门栓,小声附耳:“她不好,里头夫人不好。”

“三伏天不流汗,人干瘪的只剩两个眼珠子,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每日间饭也懒得用,几盅子茶一天就混过去了。盯着爬虫能看恁久,一夜间梦呓不断,哭哭笑笑,好不吓人。”

“原白老板在时,还有个人说说话,如今孤鬼一般,来去只余个影儿。请大夫也不见,我与她也说不上……”

咬唇破釜,大胆建议:“我瞧着你们交情非同寻常,好歹劝劝,千万别想不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一提,他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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