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最狠的,带着孩子一起走。和她的性子一样,粉身碎骨,谁也没想到她如此刚烈。
“哐当” 跌坐,手中顺气丸一粒粒滚落而出。
天爷,孽障那边该怎么交代呀!
再没了刚才的计较,凌老夫唬的面无人色。
愿生寺的厢房小院内,从下晚到起更,从淅淅沥沥到哗啦哗啦。
灯火熹微,窗台上雨珠子,“啪”落入青苔石沿儿小坑中,水珠子四散开来,溅的宣纸上星星点点。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犹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口中咀嚼,满口余味。
父亲是这样教的,她也是这样做的。可姨娘死前那样愤恨老天无眼,颠倒黑白。英将军是,天下众生皆然。说好的如影随形,总是忠奸不辨,歹人横行,良人受辱。
哎……
悠悠叹气,灯下思索,她在想小鸳儿那日的话。
果真如她所说,有人一早设套诱捕,有人只是被俘。可即便事出欺骗,这些年感情却是真的,若非真爱难下其手。
少年时谁没冲动过,当年的自己不也是离经叛道的要同哥哥浪迹天涯,想想真可笑!
他们如今有儿有女,比之自己更加恩爱。对,他们十分合适,性情,品貌,行为,习惯,无不契合。像一双鞋子,身份门第只是徒有其表,穿着舒适才最重要。
不禁感慨,错,错,错,姻缘红线一开始就是错,如果当时他们在一起,也难生后面许多是非,枉费了许多心神。
既如此,都丢开手,方是解脱。哎,他肯吗?这里头还有天家、颜面、檀郎谢女……总之她一时一刻都不愿去想那个‘家’。
不知道不知道,思绪纷繁,扶额叹息,头痛欲裂。
竹青色夹花百褶裙,系着粉色丝绦,少女模样,翩跹而入,悄然立在眼前。嫩指抚发,歪头嬉笑。
“我家去了。”
“哪个家?驸马府不是你家吗?”
“那周府是你家吗?”一贯的鬼灵精怪,巧笑嫣然。
说着走到身边,附耳低语:“哥哥寻你,为何不走?”
这、这……,未及回答,她却戳额申饬。
“不走等什么,舍不得周府大夫人的富贵无极拱手让人?还是舍不得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周家的院子把你圈傻了不是?”
“你那男人有爱妾,有子嗣,你回去碍不碍眼?难道还想继续熬着,等你男人十个八个再收屋里人,看他们恩爱?”
“我……”
“你什么呀。”她不让她解释:“主母正妻夫人娘子,面子里子,子嗣头衔,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跟你有什么关系?”
“索性走的远远的,扔的一干二净,过你的日子去。装出来的大度能装多久?你心善,斗不过那群小妇,认命吧!”
“我走过的路告诉你,一旦打破藩篱,日子是人过的,我也挺过来了,还挺自在。虽然你世间追崇,可我一点儿不羡慕。宅门子里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从心灰到心寒到心死,他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人。”
说着咯咯咯笑起来:“傻丫头,你就是实心肠。不像我,我现在无挂无碍,身轻似燕,想去哪去哪。”
这话?苏锦好不疑惑,忙问:“去哪?你能去哪?”
“不告诉你!”她又玩笑:“天地间我要去哪就去哪。”
“丫头,别傻,别学着尾生抱柱,规矩礼法把自己生生困死了,有生之年多多快活。只是有件事托你,像我当日所说,把我带到北边。借你的眼,让我见见长河落日,和我父亲征战过的地方。”
“哎呀呀,来不及了,真得走了。”她甚至还叹了口气:“记住我的话,我不要留在这儿,我要追随我父母,切记切记!”说话就要走。
苏锦慌了,扯住袖子不放。英若男悠然回眸:“你留不得我,南来的燕,北来的风,拦不住!连你自己也要去那边的,还记得那年疯癫花子的话吗?”
“若男!”臂膀跌落扶手,人猛的惊醒。
恰逢窗外炸雷,雪亮如昼,天地间电母劈空,雷公滚滚而来,“轰隆”一声,灯烛飘忽,顷刻间暴雨如瀑。
苏锦惊恐的睁大眼,抓住柳絮急急询问:“她来了,若男是不是来过?怎不叫醒我?”
“没有,谁也没来过。恁大的雨,她来做什么?”柳絮赶紧拢了烛火,给她拍背顺气,温言软语的劝:“怕是已经分娩,她怎么会来呢。夫人您做梦了,想是惦记的紧。”
说的没错,的确如此。可她只觉背后冷汗淋漓,好一会儿才缓过气。
“可我这心里总慌慌的,说不上的悬着。是了,她眼见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