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越远越好,忘了之前种种,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哭的泣不成声,却又问:“他能放你吗?”
“他?”好不嗤鼻:“谁也拦不住我。”
“我这辈子生错了地方,明明是放马牧羊的乡村野妇,偏生生在官宦显贵的金笼子里。麻雀被折了翅膀关进笼子里,每日金颗玉粒也不自在。”
“所以,我此生与安稳无缘,停下来就是个死。该像我母亲一般,策马扬鞭,跑到哪算哪儿。”
“丫头,还记得那年你及笄,咱们也是宿在一处。吵着闹着,你要出阁,我还没定人家,那时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还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给咱们使绊子……。”
说着呜咽起来,她哭她就劝。
“管他呢,得罪就得罪了,再难熬也都过来了。”拥住她又闷闷的笑起来。
苏锦哭的呀,肝肠寸断,相互拥抱着。
“别笑,你别笑,笑的我心酸。你心里的苦我知道,难过就哭。造化弄人,活着就好,都是命……”
不哭,我才不哭,哭的是软蛋是怂包!痴人,你们都是痴人。
笃定不哭,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打湿枕头。
“哥哥、哥哥……他在京中。”
等来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夜谁都难眠,她知道他回来了。
她记得那个雾蒙蒙的清晨,柳絮拿着一封信,问:“才一开门,门缝里落下一封信,难道是府上的请柬帖子,夫人快看看。”
甫一看到兄,她就明了了。他那样克己复礼的人,是怎样鼓足勇气做出这逾礼之事,如何慌乱的避过看守,把信传送进来。
久久的不愿拆,不是不想,是不敢。
如今的二人还能有什么关联,他们彼此以什么身份对话。
没有理由联系,更谈不上见面。
拆信时手抖的难以自控,柳絮说:“我帮您拆吧。”
那信的开头,便是“夫人安好”……。
夫人,夫人,他叫她夫人……
夫人安,夫人好,真真好的不像话!
苏锦朦胧的双眼忽然落下泪,哭哭又笑笑,下剩的一个字都不再看。
既是夫人尊称,为何要和人妇私相往来?
如此,你走你的仕途,我做我的夫人,再没了当年的哥哥和妹妹!
她的门紧闭,他的信再没回。
叶蓁蓁带着阑珊阁的姑娘们齐聚绣衣巷,屋子里却不热闹。
明明是喜事,大家却都面色肃穆。没恭贺之词,似都忌讳的不肯开口。
姑娘们最会打扮,绞面敷粉,点脂上唇,可大家都默默的做着,无人说话。
英若男端坐镜前,面似寻常。她甚至连红都没穿,寻常的衣物,只簪了一支钗,细细的打量镜中的自己。
漂亮吗?还说得过去吧。
那镜中的是谁?阑珊阁鸨子白柔娘。
她打扮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哦,她今儿要嫁人,自此做个良家妇。
哈哈哈,妓子从良,洗手作羹汤,真真可笑。
原来娇俏的容颜藏着千疮百孔的心。
叶蓁蓁忽然跪下。
“姑娘,我们都记得您的好。您教导咱们靠自己,不为世俗拖累。纵然做了这行当,我们自己看得起自己,不轻贱,不后悔。”
“当年贼人占了身子拍拍屁股跑了,我为世人所不容,那晚就要扔井里灭了我这个耻辱。是您,拿银钱买了我,又告诉我,错的不是我,是那无情之人,这才跟着您从南边一路到京中。”
“一念过,一山开,您不只救命,救的更是人心。姑娘,狗男人对你不好或是厌了那宅门子的日子,只管回来。要同谁快活就同谁快活,咱们活自己的!”
闻言,阑珊阁的众位姑娘,齐刷刷跪下。
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在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伤疤,从小声的啜泣到大声的悲鸣,为自己的命运,更为领袖的出走。
“夫人。”
“夫人。”
“夫人。”
请安问候之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想到苏锦会来。勋贵之家的夫人,来给粉头娼妓送嫁?
可她就来了,在她上轿的最后一刻。
她怎么会不来,她为什么不能来?难道身份是桎梏和屏障,夫人和妓子难道是天堑吗?
可她永远记得她是她的闺中密友。
这遭儿下山,也只是为她。
带着一身凛冽和决然,大红色的斗篷给这桩喜事增添一点喜色,拿起梳篦,唱着当年的词。
“你会夫妻恩爱,白发齐眉,你会子嗣丰饶,登科及第。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完的富贵。你也会有女儿,到那日你也给她梳头唱词。”
“但她不会哭,她会和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