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平川,眸子里全是阴寒。
“没人同你玩笑,这孩子我不会留。识相的就让开,咱们还似往常那样。若不识趣,我这剑也不认人!”
柳絮赶紧扑上前跪着抱住腿。
“姑娘,使不得。你如今双身子,莫要动气。留不留的再计较,这兵器不是唬着玩的,快快放下。”
这是恐吓了!凌平川也冷了下来,顾着她的身子,还是温柔相劝。
“有了便养下来,这是喜事,没的为了孩子竟然走到拔剑相向的地步。若男,他选了你我,是缘分,该珍惜。”
“少废话,哪里来的缘分。是你换了我的药,设计谋算我,才有了这孽胎,再多嘴,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就来吧。”谁想他一点不畏惧,一丝儿不躲闪。猛的向前靠近,那剑俨然穿透衣物,顶上胸口:“往这儿来,给个痛快!”
反倒是她胆怯了,持剑的手差点儿没拿稳。
“若男,英若男,疯够了吗?我陪你疯、陪你玩命,可这次不行。你敢对孩子下手,我定让你双倍、三倍、百倍、万倍的还。这是我孩子,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长在我身上,我让他生就生,我让他死就死,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不能,我不能怎样你。”
凌平川陡然眼红,泪水顺着面颊汩汩而流,哽咽着说:“那么求你,恳求你,留他一条命,也是我和你最深的念想。”
“他无辜,他没错,他还是颗种子。你想想,他长大了,叫你娘,叫我爹。你还要教他剑法,把英家的剑法传扬下去,像他外祖那般,盖世英雄……”
“哐啷”利剑落地,英若男痛苦的捂住头。
“我要孩子做什么,我不要孩子,孩子是债,是累赘。于人家是喜,于我不是。你有正印夫人,你老婆是天家公主。你岳父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父亲死的那样惨,我怎么能给你生孩子?”
“我是谁?是粉头是娼妓,烂命一条,人见人骂的下九流。娼门里落生,天晓得哪个是他老子,没的让人骂王八子的种。骂我我认,想到人家指着脊梁说‘他娘是个婊子’,他怎么直的起腰?”
“受不住,我受不住。这世上我来一遭把苦吃够,决计不能带累着孩子继续背负骂名,绝不!”
不听则已,听则三尸暴怒,凌平川指着外头,大声宣告。
“我,凌平川,今儿把话撂这儿。你肚子里的是我的种,我儿子谁敢瞧不起,剜了狗眼,要了狗命。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死一双!这个包票我敢打,你只管信。”
说毕,揽入怀中,千哄万劝。
“哭什么,不哭,你哭孩子也哭。还顾忌什么,有我在,什么都不用你考虑。听话,好好的保养身子,把咱们孩子生下来。”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太喜欢了,才吼你。我不对,我错了,打我好不好,别折磨自己。”
“狗王八,死贼人。”呜呜咽咽的伏在胸口,哭的梨花带雨:“一再的骗我,合该抽肠拔舌!”
成了!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太了解她,但凡他伏低,她就没赢过。
如此这般,便成了八分。剩下两分,哼哼,我自有办法。
“外头,阑珊阁那位,有身子了,你知道吗?”
如晔好像没听到,拔下玉搔头,逗弄着碧眼波斯戏耍。
猫儿通体雪白,毛长且厚,毯子一样穿在身上。就这样还恐它受冷,裁制了棉裹肚穿在身上。
那裹肚上是大红缂丝百子缎面儿,小儿捂耳放鞭,小儿嬉闹扑碟,好不热闹!
“嘭”冯淑媛猛的放下盅子:“如此这样,就空等着吗?”
“哪里冒出来的野种,是不是他的还另说。他还认了,不光认了,对那婊子千尊万贵,婊子对他还爱搭不理,这不是贱骨头么!”
指着外头嚷。
“听闻紫石街上给置了宅子,买了恁多下人,成日里耗在那儿,日出晚归,当成家了竟也是!哪家外宅狂成这样,依我的性子,绑了她拿过来一顿好打!”
定定又骂。
“家里的菩萨坐冷庙,到外头脏的臭的全往身下压。没儿子认了,便宜老子当的欢喜,没的让人骂秃头的王八子!”
怨天怼地,恨不得啃肉嗜骨,竟比如晔恨上一万倍。
再他的正印夫人呢?
如晔就像聋了一样,闷不吭声,只顾抱着猫抚弄。三棍子打不出的闷屁,可不急死个人!
那冯淑媛又是个火爆脾气,把个猫儿一打,畜生“嗷呜”一声跳下地,再不敢靠前。
凑到耳边嘀咕:“依我的法子,先把她梳笼来,一驸马爷收了心,二弄到宅门子摆弄死她!”
如晔显然是听进去了,直勾勾的望着她。
蠢材,榆木脑袋,非得人挑明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