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难。自父母离世后,我没把这里当家是我的错。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错。”
“那孩子……”
“不要不要,不要提。”
苏锦恐惧的连连摇头,噩梦一样不愿想起。
“孩子与父母的缘分,不可强求。他不来便不来,投生我身,已是荣幸。”
她是来认错的,她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可这期盼已久的台阶,为何有说不出的悲哀。
“你果真是放下了,想开了就好。”
他踟蹰,试探或是怕失望。
“除了父母媒妁,你对我,可有过其他?”
“有过。”她用力的点头:“开始是一点点的动心,到后来的爱慕,都有过。只是,您有心爱之人。”
她笑了,笑的腼腆羞涩。
“您也是没办法,父母之命,皆身不由己,怨不得谁。”
又笑了,这次是释然,她说她理解。
“请您不要多心,这次祝福是真心的,没有妒意。姻缘自由天定,世事岂容人谋。檀郎谢女,天家说是便是,是你我之荣耀。至于心中爱着谁,便是谁也管不了。我还是当日那话,爱谁都没错,莫要欺骗……”
认真的思考,仔细的回答,坦率而真诚,不急不躁,缓缓道来。平静温和,那是一种释然和放下。
哎!可我没有骗你,该怎么解释,这怨念只怕一辈子解不开……
已然走到这一步,那边骑驴看唱本只能走下去了。
他无奈。
“多带些下人,收拾停当再过去,不急一时。缺什么打发人来要,不过是住些日子,住住就回,我去接你。”
“轰”
那是围墙坍塌,冰山崩溃,潮水席卷的声音。
这樊笼我逃脱,这命数我不认!
“冬深雪重,请君保重,福祚绵长,子孙繁衍。”
每一份祝福都是真诚的。
语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端端正正的磕头、请退,直到月白裙消失在庭中的桂树下。
那一笑,是最后一笑。谁也不曾预料,这一走,竟是永别。
少年夫妻,请君保重。
哀莫大于心死,心死莫过于一笑。
他同意的那一刻,再次走在周家巷道里,直觉心旷神怡。
雪珠子打在狐毛领子上,化成水沁的脸上冰冰凉,啊!好清醒!
一口闷气缓缓吐纳,呼吸间的白气,褪去一身枷锁。冬季萧瑟,仰望夜幕,星空宙宇,异常可爱。
走走走,离了这儿樊笼窠臼,脱去这的身份名头,这些年的浑浑噩噩,终将有个清醒!
周莞猫一样缩在她腋下,摆弄着她颈间的银锁子,小银铃丁零当啷的,发出细微的响声。
苏锦怔忡,我怎么还留着这个?说什么‘母子平安’,呵!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今夜她们睡在一起,娘俩靠在一处,苏锦揽着她,发丝的馨香幽幽传来。
“我像你这般大时,父亲母亲姨娘疼我爱我,教我学问,教我礼节。”
“小苗浇灌了蜜水,哪怕长大后雷霆雪雨,想起儿时的甜,亦不觉得苦。看到奸恶之人,只觉得他们可怜。人有心中爱,什么都不怕。可你呢,我走以后,你怎么办呢?”
说着摘下银锁子,戴在她颈子上。周莞低头,反复抚摸。
“以后这个就是母亲,想我了就摸摸,在不在身边都永远记挂你。你娘……你娘是喜欢你的,她只是嘴笨,爱的粗糙。”
欲言又止,但是必须面对。
“莞儿,我父亲教我要靠自己,如今我也教给你。莞儿一点儿都不丑,也没有不吉利,都是骗人。你不是灾星,就是个普通孩子。”
“如果有机会,去念书,不拘什么,你爱就读,多多的读。眼瞎不怕,心盲才是荒芜。日后,不要拘泥于女儿身,男人家能做的你都能!”
周莞扬脸,不知听懂多少,幽深晶亮的眸子暗夜里直视她泪痕满布的脸。
苏锦摸摸她脚上的银环,这分明是镣铐!
“记住,真正爱你的人让你坦荡做自己。还有,人心之渊,深不可测,母亲愿你永远不要遇到。”
吻上额头,泪雨滂沱。
前一晚才点头,第二日苏锦急催着就要走。消息来的突然,下人们忙不迭的开始收拾。
“只捡我的东西,父亲的书卷,母亲的旧物,姨娘的针黹,其他的一概不要。从轻从简,不要再问衣裳首饰带不带,在这府上添置的,都不要。”
“是。”
这是纲领,吩咐下去,果然来问的人少了。
“这鞋……”小鸳儿吞吞吐吐:“潜斋里给爷没做完的鞋,还带不带?”
“烧了。”苏锦飞速扫了一眼,没丝毫犹豫:“塞炉膛焚了。”
小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