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器的种子,天杀的祸害。你能去登州府,可是我做丫头做奴才换来的。不看着我孝贤的面子,爷能给你一个眼神?”
“拉扯你、抬举你才带了你去。你去前怎么说?‘给姐姐挣面子,不能让姐夫小看。’现在呢,弄出这一桩桩腌臜事,让人堵着门骂。”
“人都以为是大爷授意,还有要拆腿卸胳膊,还要打官司递状子,告大爷!你这是想害死我。天么,天么,杀才,你可真给我长脸。”
高盼儿恨啊,手指头几乎插进眼珠子里,恨不得拧掉他腔子上的葫芦。
“呸!唱戏敲铜盆,不着调的行货子。呸!带累我也吃埋怨,爷如今瞧我也不瞧。贼强人,畜生孽障,我是鬼迷了心窍,怎地就信了你!”
这一通骂啊,连啐了好几口。吐沫星子乱飞,啐的高鹏举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也不能总由着她数落,骂急眼了,也替自己掰扯几句,这不就来了。
“你不是说自家在府里说有一不二,又有大房唯一的男丁傍身,就是那苏丫头也让你几分颜面。都是你自家说的呀。现在骂我不着调,我看你也是马带嚼头,瞎胡嘞!”
“说我捞偏门,满京城打听,谁家不仗着亲戚捞钱。就说齐开诚齐大人的侄子,齐道安在军品上赚麻了!好么,收了一屋子姨娘,使了多少银子,哪来的钱你不知道吗?”
“去打听打听,走阑珊阁婊子门道买官的,有多少?再说,我赚了还能短了你的,咱们一起捞钱不好吗?不替我遮掩,还排揎我。还不是自家牛吹大发了,又搂不回去,骂我你凶呢,那丫头面前,你算个屁!”
白眼一翻,还要刺她一刺。
“再说,你个姨娘和奴才有甚区别,你懂个屎。”
你你你,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了?
你你你,你这是杀人还要诛心,你怎么不去死!
“我掐死你!”
真动手了,猛的一蹿,两个人厮打起来。虽力气上高鹏举更胜一筹,可冒冒然的,也被她逮住了掐的死鱼烂眼,憋的脸通红。
把她猛开,她又上来撕咬,真的是疯狗一般,没完没了。
“罢了罢了,好姐姐,好奶奶,活祖宗。就救我这遭,兄弟再也不敢了。”
“少耍嘴皮子。”
高盼儿气极累极,“呼哧呼哧”大喘粗气,胸脯子一起一伏,喘吁吁的抚着胸口。
“见了你姐夫,给我好生赔不是。好兄弟,算姐姐求你,那丫头眼见要生,这要是个哥儿,我和你外甥……嗐!没活路了!”
姐夫?哪来的姐夫,还往自家脸上贴金。想做夫人想疯了,这是。
姐弟俩一行骂,一行抬杠,又一行对口供,一行想说辞。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紧赶紧的去往书房。
“臊眉耷眼的合蟆,护城河里的王八都比你们强,还不快站住。”
骂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初兰。不光自己来,还带着丫头。叉腰瞪眼,怒目横视,拦路骂将。
高鹏举唬的一个心慌,哎呀,哪里杀出的程咬金,五道将军呀这是。
呸呸呸,老货,老狗,我这一路上单挑僻静无人处走,就怕遇到上房的人,这死婆子是单来堵我的。
高盼儿心中恨急,却也知不能和她起冲突,扯着高鹏举调头就走。
“溜什么,就问你溜什么?我问你,凭什么在外头败坏我们老爷名声,他死了这许多年还要被你们拿出来做情,污他清誉,伤天害理,禽兽不如!”
“你是谁外甥?你见过他几面?‘前吏部尚书是我舅舅,现任的阮大人就是他一手提携,朝中门生遍布,天家交口称赞,谋个官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
“呸,我呸!”
林初兰蹦到眼前指鼻子骂。
“怎不拿你自家老子做旗招摇!啊,说呀,骚、母狗也比你体面些吧!”
怼着脸骂,吐沫星子喷的不敢睁眼,骂的呀,狗血淋头!
“你你你,你这狗奴才,也敢骂我?当日不是我们收留……”
“猪狗,畜生,驴马!”
不提还罢,提了更怒,这话属于火上浇油了。
“不过住了几日,回回提,次次说,我们是还不完的情。讹了我们多少银钱不说,还刻薄人。姑娘在你府上动辄讲我们没规矩,可怜姑娘做天牢一般成日院子都不出。”
“出阁前偷她的嫁妆,害死她的狗,唬的差点上不了轿子。后来那床怎到了当铺子里?姑奶奶是被谁气死的?还有谁请期之日,勾搭爷们的?婊子祖母娼妇娘,你们高家一个两个的,呸,提都嫌脏,脏!别叫我抖露那些‘好事’!”
高鹏举结结巴巴的反驳,却遭林初兰连连呛声。不光骂他,连他姐姐、连他全家一起骂。
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如今是祖宗十八代也骂了,脸也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