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呀,疼啊。”
春蕊拿着帕子,心疼的轻不得重不得。儿子的额头上,膝盖上、膀子上大片大片的摩擦伤,血淋淋的红肿起来,一碰就哇哇大叫。寻了半天不见人,正想着回来打一顿,哪知道被胡氏带着丫头们抬了回来,哭着就往春蕊怀里钻。还骂什么,儿啊肉啊心啊的喊。长这么大,磕着绊着还要打碍路的,哪受过这个伤,可把春蕊心疼坏了。
孙姨娘慌张张的跑进来,进门就打丫头骂奶、子,抱起孝廉哭天抹泪:“刁滑的奴才,自己躲懒,恁大个人看不住。塘子那里能去吗,失了脚落了水,你们死也抵不上我孝廉的命呀!”
正是这话,林初兰伴着苏锦匆匆赶来。
“孙姨娘这话不错,该罚该打!”苏锦坐下来就骂:“那儿我也跌过,额头上这疤就是在那留下的。大姑娘的事儿这么快都忘了,我几次三番说不许靠近塘子,你们只当主子小,得空就偷懒。他正调皮的年纪,不盯紧些能上房揭瓦!幸而是皮肉伤,真出了叉子,身边的一个别想活!爷们交给你们,带出个三长两短,都活不成!”
没开玩笑,她在发火,怒目圆睁的申饬下人。夫人发火,婆子丫头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此事不容小觑,苏锦还要发威,春蕊做拦停。
“点大的孩子,夫人带着身子来看他作甚。不过是皮肉伤,瞧着怕人,其实他早无事。就是脚扭到了,少不得要躺几日。就这还问我‘是不是不用去学里’,你说要不要打?一颗心都在玩上。”
“打打打,我儿我没动过一指头,照样中进士做大官,树大自直。孩子家家的,你成日里总跟他过不去干嘛!”喏,孙姨娘护在头里。
既无事,苏锦也放下心来,正色跟孝廉说道:“以后不能再去那水塘子,父亲知道要打,记住了吗?”
听到父亲,那比要打还怕人。孝廉闷闷的点头,孩子被吓住了,苏锦不忍,摸着小手哄他:“哥儿想吃什么?告诉母亲。”
“牛乳杏仁酥酪,多多放糖,酥皮茯苓糕,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春蕊作势要打,娘瞪了眼,孝廉赶紧闭嘴。
“瞧瞧,我说的可有一句错的,谈起吃玩脑子转的可快。让他背书,浑身爬虱子一样难过。小爷呀,母亲教导你也用心听着呀。你就该摔,该打,打的少了!”
娘俩真逗,气氛瞬间轻松起来,见苏锦笑,大伙都跟着笑起来,林初兰摸摸他脑袋:“哥儿这脑子透灵,说的都是夫人爱吃的。想吃就好,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去做去做,沾您的光,咱们都尝尝,吃了就好了,学屋里背书去!”
“这是怎么了?”
声音甫一响起,孝廉慌的往被子里钻。周彦邦官袍子在都没脱,就赶来看孝廉。一圈子妇孺们哄啊,让他出来。这小东西,就躲着不肯出来,当真怕他的厉害。
“孝廉。”
“父亲……”
他都要哭了,父亲的威严,怎敢违背,怯怯的露出眼睛,跛着脚要下地请安。可他扭着了呀,才一落地,疼的吱哇乱叫。孙姨娘气的捶床跺地:“你们是死人,是算盘珠子。还不快扶着,跌了他你们有理了。”
一时间抱的哄的劝的,哎……
“你个爷们哭什么,谁叫你淘气,摁住你温书你就跑到园子里游魂,爷打他,他皮痒该打!”
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呗,春蕊不过是怕他被打,才故意使苦肉计。再瞧瞧孝廉那张嫩脸,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哎!瞧瞧这一圈子的妇人们,带不好,这孩子迟早惯坏。
到底自家儿子,摔成这样,心下恻隐。大掌轻抚额上的伤疤,孝廉唬的赶紧挡。这小子,我是老虎,就这样怕?
“疼吗?我那里有外伤药,差人给你送来。这几日就不用去学里,好生养着,仔细再有下次,板子逃不掉!”
父亲没打,父亲在关心他,父亲还说、还说不用去学里!太值了,太值了,孝廉恨不得再摔一回。
“好了,你无事便好,我却乏了。”苏锦捶捶腰,站起来要走:“今儿你父亲留下陪你,想吃什么只管提。别跟你娘拌嘴,早些睡,乖觉些。”
好么,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是真的乏,腰酸的不行。晓得他瞪眼,她回瞪他。瞪什么,你儿子受伤你不陪着些,不理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