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兰不由得感叹苏锦命苦:“怎地就得罪人了呢?我们老爷为官一辈子谨慎,死后天家还封赏。他才做了几日,官帽子还没戴稳,尾巴翘天上去,天家也是能得罪的?害的你也背井离乡,跟他去那鸟不拉屎的地界,远的没法想。他好的时候心思全放在贱人那,现在不好了,倒是你上赶着陪他吃苦。”
定定又说:“要不咱们不去,让那淫、妇随他去,不是爱的紧吗?反正咱们有钱,不伸手跟余氏要,她也刻薄不着咱们!对,就让淫、妇去,一天天离了男人不能活的货!”
“那我成什么人了,只图他的名声地位,做了大官的才是丈夫,落了难就自扫门前雪,由他死生。他如今难过着呢,这时正需要人。他倒是谁也不想带,只是我不放心,困厄之境,做不出拂袖而去的事……”
叹口气接着说:“再说,伴君如伴虎,离了是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哪一日就回来了呢?否极泰来呀。”
“那淫、妇也跟着去呢?或是他只让淫、妇跟着,你是去还是不去?”
这……,正是,该叫过来问问她们各自的意思。此刻正画堂高坐,三位姨娘分列两边,春蕊和胡氏并坐一边,高盼儿独坐另一边。正是各怀心思,各安鬼胎。
“爷、他……”苏锦想了想,还是开口:“爷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此一去生死难料,旦夕祸福都未可知,看得开未必想的开。今儿你们说出各自打算,想走的要留的,都不拦着,只遵你们意思……”
话未说完,春蕊噗通跪地,从开始她就一直哭。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跪地诉衷肠:“我不走,我死也不走。主子开恩,不打不罚,又让我养下这哥儿。我岂能见主子落了难就卷包袱溜,多丧天良才能做出这事!夫人,咱们都去,同去,带着孝廉,做儿子的为父亲死也是该的。”
孝廉没见过这阵势,登时吓的放声大哭。‘哼’高盼儿鼻腔里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苏锦连忙着人扶她起来:“瞧你把孩子吓的,休要胡说。你不知其中利害,这一去千里之遥,险山要岭,虫豸豺狼,单去一趟,已是要命。在那里多久未可知,也有可能后半生都留在那儿。你的真心我了解,但是爷的意思也是让你们留下。哥儿的治学生活一应都在京中,那里可是比不得!所以不要一时气性,头脑发昏,留下来为哥儿打算,也是忠心!”
“爷和夫人既这样为我们着想,那我就留下好生养着哥儿,日后养成出息,考功名为官,为他父亲翻案!”说毕嘭嘭嘭的磕头,拉都拉不起来。
苏锦的眼睛甫一瞄到胡氏,胡氏自觉的跪下来:“胡氏,你是南边来的,这些年熬着也艰辛。若你想走,赏你银钱,还你契约,仍旧回老娘家去。大姑娘跟着我,你也尽可放心。如此,可好?”
“夫人句句都是为了我,我又岂能辜负夫人苦心。只是、只是……”胡氏似有难言之隐。
“哎……,我南边没人了,也没有老娘家。当日官家小姐受父亲牵连都是骗夫人的。来了这许多年,早把这里当了家,离了这儿又能去哪,还不是浮萍一个。当年夫人好胸襟收留我,却因着我没少生气,如今爷又不喜我……。我、我不走!是留下还是跟着任上,只听夫人吩咐,再做不出无情无义之事!”说毕端端正正的磕头。
好!好!苏锦心中赞叹,都是有节气的女子!
“高姨娘?”
眼睛一转,高盼儿识趣的上前跪下:“我初闻时,唬的几乎哭死。替爷不值,更替夫人不值。爷这样的学识,偏老天不长眼,差点找根绳子勒死算了……”
帕子掩面,哭了起来,林初兰最厌她这套,极不耐烦催促道:“问你呢,走还是不走?给个痛快话,谁要看你演,快快说来!”
高盼儿止住哭啼,恭敬的叩首才回话:“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我心里纵一千个一万个要随爷去,可哥儿还小,吃不得那苦。再说咱们都去了,父母堂前无人孝敬,也不是道理不是?”可谓不紧不慢,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她不去!说了这许多,不愿意跟着就是了!胡氏冷笑,狗屁游不游,孝不敬,仗着识几个字皮,做点子事总要师出有名,呸!
既然她这样说,苏锦能有什么办法,既不愿意去就留在家中吧。懒得看她表演,才要挥手让她下去,胡氏偏要发难:“爷可最疼你?爷的饮食起居你最懂,你不跟着去说不过呀?”
“我……,我和施姨娘一样情形。孝廉孝贤都是哥儿,那里先生哪里比得过京中,况哥儿年幼离不开我,就是我想去爷和夫人也不肯的。”
“呵呵,好一张巧嘴!孝贤小爷留在家中,奶母丫头有人服侍,怎离不得你?爷不让你去?拿出你当年抱着后脚跟要进门的架势,爷也必定是允的。自家嫌苦不肯去,拿主子做挡箭牌。”
“你……,我……”高盼儿被抖露个干净,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一句。
她不能分辩,丫头上啊,墨雪挺身护主:“我们姨娘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