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君子不履邪径,不欺暗室。周家的男人们各个说的上,背的熟。
可她们是妇孺,自然不受君子的约束,暗室欺心,三言两语之间,周玉贞的命走到了尽头……
“丑闻、败类、有辱斯文……”
周维儒指着周维义的鼻子骂。
“还没除服,竟惹下这桩辱门败户之事,若闹出来,父亲泉下难安。夫人姑娘,姬妾奴仆,闯下这弥天大祸,你管的好啊!”
周维义躬着腰被骂的鼻尖冒汗,他知道时也同样把孔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边有孕缠着不让走,这里又一封封的催,到底也不肯说何事,来了才是惹了个腌臜事!
无非是年节请安时见上一面,对这个女儿,他是极其生疏的,生疏到不知道她年岁几何。
谁想,平地一声雷,闷声憋了个大招,嗐嗐嗐!
“兄长教训的极是,愚弟定当深刻反省。只是当务之急,却是怎么了结这桩丑事,莫污了我家名声。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咱们把彦邦叫来。他在刑部有同僚有部下,打点起来便宜。最好是不用仵作来验,设或是验,失格目录上只说暴毙,如此,岂不圆满……”
“去去去,叫他来。”
夜色中,周彦邦匆匆走进潜斋那扇门,‘吱嘎’双扇福寿门关闭。合上的门还会再开启,可有人的命运之门再也不会打开。
那扇乌黑的门扇后面,大伯亲爹,父兄子侄,当家的男人们,他们商谈许久。
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决定了什么,走出门来两位老爷似乎松了口气,只是周彦邦的面色更加冰寒彻骨。
‘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迟则生变’
这是老爷们给这件事定的调子,也是老爷们的谋划,身为周家的一份子他只要去做去执行即可。
最脏的事儿都是经由他手去办,呵呵,他成了做脏事的刀把子!
好一个煊赫世家,不可一世的繁华后头,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龌龊。
性命可无,脸面天大!
他们眼中没有亲情骨肉,有的只是完名全节和周家的脸面。长辈们对晚辈没有爱护和包容,有的只是对家族制度规矩的维护。
他们默许,他们装聋作哑毒杀所谓‘女儿’‘侄女’,再利用手中的权势抹的一干二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条人命顷刻灰飞烟灭!
‘嫂子,酸枣糕’
‘今天吃不到,明天就死了吗?’
是的,真的就死了。
一语成谶!
那最后的一回眸,令自己深深懊悔。她还等着酸枣糕,终究是没吃到,热突突就去了……
她捧着食盒赶到时,周玉贞蒙了脸,只有她的丫头嘤嘤啜泣,问什么都只是摇头。
“妹子,酸枣糕,你吃一口再走!”
噙泪大着胆掀开白绢,“啊”唬的恐惧的掩口。
只见那眼睛、鼻孔、嘴角被抹去的血迹还留有痕迹。十指青紫,和她口中她娘之死一模一样,她是枉死啊!旧衣旧衫,无一缕新棉!
“侄媳妇莫碰她,新死的不干净。”
孔氏嫌弃异常,瞥一眼赶紧扭头,嚷嚷着婆子们快快抬出去。
“和她娘一样的急症,胎带的病症,到年纪就发作。哭过一场子算了,天热不能放,明儿就烧。你母亲叫你呢,快快回去。”紧赶紧的撵她走。
苏锦于心不忍,送了自己的新衣服发送。
事情了结的异常迅速,料理的极为简单,且死后不入祖坟,城外野坟堆子随便埋了。
开始,人们提起她总是苦命的二姑娘。后头,渐渐的再没人提,好像她从没来过。一个庶出,一缕香魂,红颜枯骨,荒冢野坟,化为天地间的一缕孤魂。
到最后她也没吃到心念的酸枣糕……
玉贞,你终于出了这个牢笼,你自由了。我给你祝祷,下一世多一些甜少一些苦,会有人爱你。
第一个五七,苏锦在月下摆贡,默默祝祷,小鸳儿陪伴插香守贡。
“原来二姑娘爱吃酸枣糕啊?那东西酸倒牙根子,有甚吃头。”
小鸳儿边说边嫌,酸的直颦眉。
“我娘说怀我时也爱,以为是个哥儿,却是个丫头,惹的她看到酸枣糕就要骂我不争气,夫人说好不好笑?”
丫头嘴巧话多,苏锦勉强笑笑。
“你娘也爱吃啊?”
“是啊,不光我娘爱吃,娘说怀了身子的都爱吃,因着嘴里头没味道,就想吃些口味重的。我还以为只有怀身子的爱吃,谁想二姑娘也爱?”
‘怀身子?’
‘近来我总是泛酸气,乏力倦怠。’
‘嫂嫂,我身子予了他。’
啊呀,醍醐灌顶呀!
正是说者无意,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