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都依,你看上谁我都不拦着。可你不能这样辱我,青天白日的,在我表妹的请期宴上作出这下流无耻之事。她一个姑娘家,定了日子眼看要嫁人,你不避着反暗地里鬼混。”
苏锦哭的直抽抽,帕子湿透。
“你知不知道你是她姐夫,前头你和她男人吃酒,后头就和她偷,亏你是个读书人!”
还不足性,还要说,还要骂。
“呸!周彦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们在一处,你在她家学的就是这些,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都是你做下的好事,让女人出头替你吵闹。你反来质问我、同我发火?可还要脸!你若真心相爱,我愿意让贤,给我一直休书,永无瓜葛。”
苏锦哭的哟,眼泪水汩汩往下流。周彦邦想拭一拭,被她劈手打回,好没脸。敢这样骂他的只有她,谁让她是夫人,是老婆,毕竟、毕竟是有愧于她……。
想到此处,气焰不由得矮了一头,缓缓的开口:“休要再说气话,我只是来同你商议。我原想银钱打发,可他家不提银钱只要说法,恐银钱难打发。况我在考课期,此期间若节外生枝……”
“呸呸呸,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为了保住官帽子,保住你这份斯文体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让人家指着鼻子骂,骂咱们家没雌的。我不依,我不依,若她进门只管休了我。”
啐呀,咬碎牙的啐:“快些给我休书,这夫人谁爱做谁做,我让贤,我甘拜!让那想烂眼的来做,什么荣华富贵,高门煊赫,分明是藏污纳垢,受贿搜刮,通通不要,不稀罕!满府里些小人作祟,蝇营狗苟,全是些阴险龌龊的鼠辈。”
“受够了,早就受够了,跟你家婶子大娘,婆子丫头,满院子的小老婆窝里头打转。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喜欢谁、爱谁、收几房小老婆,都和我无关!”
“你住嘴,快住嘴……”越说越不像话,阖府从上到下被骂个遍,发起疯来,简直不可理喻。这是他极难得的低声下气,不想却碰一鼻子灰,此时的苏锦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还不依还不饶,咄咄逼人,骂起人来炮仗一般:“我什么,我偏要说,我就要说,哪一句有错?你爷爷都能做人家太爷了,恁大年纪收个小丫头,说什么以娱老景。他娱了,可苦了人家丫头。还有你老子,你老子吃淫药,你母亲却治死姨娘。你侄子……你们周家为了脸面,出了事都推给别人,道貌岸然是你们家祖传!”
这简直是逼他动手!周彦邦的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骨节攥的发白,想来忍的辛苦,爆发就在一瞬间。
急死了,林初兰再门外听的都恨不得上去捂她的嘴!丫头忒不像话,两口子吵嘴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就是小门小户也不能这样瞎骂胡嚼。怕周彦邦动手,已经准备好了冲进去,可他还是忍了。
“哎呀。”
苏锦步步紧逼,梗着脖子涨紫了脸盯着他叫骂。却原来是周彦邦被缠的不耐烦,手一挥,推了她个趔趄。这一推没站稳,后退时桌角顶了腰,疼的手掐着腰直哭。慌得他赶紧上前去扶:“可伤着?我看看。”
“用不着你假惺惺!”他的关怀是下意识的,真心的,可等来的依旧是的冷言冷语。
瞧她脸黄蜡蜡的,这几日夜间都在太爷那儿熬守,现下又哭的气喘不止。想她平日的烂漫,心底多少生出几分怜悯。那日知她在气头上,冷了几日以为会好。谁想谁想,还是个火药桶,点着了就停不下来。
见她稍微镇静下来,周彦邦才开口:“苏锦,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骂够了没,骂够了咱们就谈事情。咱们现在要撕掳开这事,不是吵闹,纵然我不对,这也是因你而起,你同那人……,你可知我在南省……”
两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只恐越说越多。这却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说出去的话岂能收回,油锅里扔了根炮仗,熊熊战火哄然而起。
“你是想报复我吗?向我证明你也有红颜知己,还是你们本来……”
不说则以,说起来,八百年前的疙瘩账,又开始噼啪的算。
“你要我如何解释?他是我的少年情谊,共读之情。我嫁人了,他外任去了,早没了联系。不过是帮他一帮,怎么总揪住不放呢?你委屈,我还委屈呢。你恼了谁便不理不睬,你走后我整日在家中念你盼你,日思夜想。想着怎样弥补,怎么回寰,怕你热怕你饿,一片真心等来的还是猜忌、报复!枉我痴心错付,既你喜欢当日就该娶了她,何苦、何苦让人陷了进去,又这般为难,对我公平吗?”
想想还是难以平愤:“那人,那人是我哥哥。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见不得他受委屈。成亲前我要跟他走,走的远远的,走到哪算哪儿,胜似困在你家牢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