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说了更伤心落泪:“母亲原也提过,可祖母说姐姐与我不同,让我只管嫁了去,是天家的荣宠我们家的荣耀。还说我现在是昌西府的义女,筠南郡主的身份,多少人想都想不来。姨娘也说我掉到福坑里了。可,姐姐,我不想走那么远,我怕……”
这府上忒不是人了,心偏到嗓子眼,同为姊妹如何不同。用双儿换自家的脸面,那高盼儿还吓唬自家妹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好的她才不会让予别人!苏锦气不打一处来,可事已至此,只能良言相劝。
“远了近了,嫁的是人,对你好,知冷热,关心你就是嫁对人了。我出阁时她们劝我的话我也劝你,一心换一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必不会恶你,所以不必担心。”
经她一番开解,高双儿略宽了心,收了眼泪攀谈起来。
“我就爱听姐姐说话,姐姐走了,不只母亲,我难过伤心了好几日。姐姐恐怕不知,母亲日子也相当不好过。为着鹏举的亲事,祖母催逼着母亲去你府上伙着你,找余老夫人说亲做媒。说是看中了余老夫人内侄女儿,因着你是她儿媳,亲上做亲更般配!也不知为甚,母亲说行不通,祖母和姨娘就同她怄气,好几日请安不见,你来之前还哭过几场。”
消息似一个个滚雷,打的苏锦外焦里嫩。怪不得姑母面似愁容,憔悴不堪,原来这家子吃人不吐骨头!那狗掀帘子全凭一张嘴的赵氏和柳氏,插了翅膀还想上天,自家算个什么东西。那癞蛤蟆似的丑东西专管恶心人的高家大爷……
痴人说梦!
余佩琴是余氏的嫡亲内侄女,余氏二哥的独女。她初嫁入府,周彦邦还在山西时,这姑娘来周府小住时她见过。和周玉汝一般年纪,长相也是眉清目秀,秀丽可人。她父亲是西江州节度使,祖父是翰林院编修,大伯是工部侍郎,又有个显赫的好亲戚姑母。
家中姬妾子女倒多,可嫡出女孩就这一个,掌中宝一般的存在。余氏爱她同周玉汝一般,甚至考虑过配给自己儿子周彦坤。
赵氏和柳氏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高鹏举狗骨披人皮,狗屁不通的样子连脚指头都不配。若上门提亲,人家只觉得玷污了自家姑娘,恐怕要被打出来,这叫姑母如何开口?是借谁的势,谁给她们的胆量?自家在余氏面前尚且难为,高家还想拿自己做名头想跟余家攀姻亲。
野心不小,也要配的上呢?高鹏举臊眉耷眼,混不吝烂泥一样的人,猪狗都嫌!余氏第一个不同意,知道了还不先把自己给生吞了。
姑母只是不说,只是瞒着自己。哪怕是去周府上同她和姨娘商议也好?何似这般,在这苦熬着,还要看她们脸色受窝囊气。不过是想着不给自己添麻烦,可这样死瞒着,高家又能放过她?
“呀,它黑的像炭。是姐姐才养的吗?和当年宝儿一样顽皮!”黑子肉糯糯的爬过来,本想往苏锦被窝里拱,却被高双儿抱在怀中逗弄。黑子看到面善的最会卖乖,没一会儿就和高双儿熟识。让它叫唤便叫唤,让它作揖便作揖。黑嘴黑鼻子,像个小号的熊瞎子,把姐妹俩乐的咯咯笑,玩的不亦乐乎。
“姑爷来了。”
正说着,周彦邦入内。慌的高双儿立刻丢了狗,连忙起身请安。虽是姐夫,可她到底没见过几个男人,羞的满脸通红,站在那处只顾低着头,请安都磕巴。惹的苏锦连声埋怨周彦邦:“人正乐着,偏你来搅局。我妹妹胆小,瞧你把她吓的。”
瞧你自在的很呀!绫子袄子,裹着葱绿小被儿,炕桌上堆满了吃食,双陆棋盘,九连环。见她被暖风熏的粉嫩的小脸儿,想来香甜一梦刚醒。整个人悠闲放松,全不似在府上正襟危坐的夫人。这一切都被周彦邦看在眼里,她确实乐,乐的很,却不知自己那厢被烦个透顶。
他不跟谁客气,黑着脸吩咐:“已经下晚,到家只怕黑透,不留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