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楚(2 / 2)

苏锦只是在衣衫渐增中,在满院子枯枝残柳中,在一夜夜不眠不休的秋雨中,感受万事悠悠的秋景。她也愁也不愁,愁的是回不到从前,非要说有那么点好事情,那就是和周彦邦彻底的翻脸之后,他再没来过她屋子。

要么在外头忙公会友,要么在书房上房,要么在姨娘房中。即使她知道他去了哪,即使她能听到春蕊房中传出的说话声,即使林初兰脸上殷切的期盼和懊悔,她都全然不在乎。

春蕊终归还是被收了房,穿起了体面衣衫,也插了些簪环珠翠。配上两个服侍丫头和一个粗使婆子,另拨了屋子住。她是懂规矩并且记得感恩的,敬了茶磕了头,周彦邦若不在,每日必到苏锦身边伺候。苏锦不同她客气,只叫她回。

想起余氏屋里的和二房老夫人身边的姨娘,待遇简直天差地别,感激的她直叹气:“夫人当真是大家子出身,若生为男子,做个宰相也使得,这度量咱们比不得。”

外人都以为他们在置气,只有当事人知道,谁也没把谁放在心里,所以谁也没工夫陪谁置气。周彦邦有周彦邦的朝纲正情,苏锦有苏锦的闺阁大事。

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的时节,周家的桂花厅,偌大一片桂树林子,人还未到远远的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味。苏锦惯爱捣腾,往日是和英若男,现时是和周玉暖。她们收了好些桂花储存在青瓷大肚罐子里,商量着用这些桂花做香饼子、桂花头油、桂花膏子、桂花蜜。

苏锦教授方法和步骤,桂花挑选饱满的,干净的,挑出杂质和花梗,清水清洗去浮灰。洗净的桂花加温水、放盐腌制去苦涩味,取干净罐子铺一层桂花,倒一层蜂蜜如此反复,一罐上好的桂花蜜就成了。龟苓膏、米糕、粥饼上浇上一层最是添味,听的周玉暖连连赞叹她心灵手巧。

苏锦虽有些得意,但也只能苦笑。在周家的日子整日就是规矩、礼数,节下有节下的规矩,见客有见客的礼数。出不得门,也走不出这园子,只能苦中寻乐。就是这些还要避着上房和林初兰,看到了又念叨她心思不用在正经上。最近又张罗着要用所谓‘进补药’,苏锦知道那是坐胎药。

“梅姨娘抠搜,上次给她送果子,只打赏了十个钱,便是我也看不上。”

“知足吧,跟着咱们姨娘去拜老太爷,姨娘心善绣了个荷包送明姨娘,你猜她回了姨娘什么?”

“什么?”

“一方使旧了的帕子,透着光薄的都能看到人影儿,给我都嫌腌臜。”春蕊的丫头冬桔和小串儿廊檐子上悄声的嬉笑,周彦邦在,她们不敢高声。

“要说大方还是正房那位。”小串儿暗戳戳的指了指苏锦的正房,挤眉弄眼的说:“婆子都说她是个散漫惯得,银钱认得她,她却不认得银钱。打赏起来端地是大方,咱们姨娘敬茶时她赏的那根簪子多少斤两啊,当真是有钱的主儿!”

“老刁婆说,她是她家中千顷良田里的一根独苗。簪子算甚,就是龙眼珠子也有。几辈子的积攒都带了来,还有好些被她亲戚家占了去。”

“怪道!”冬桔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有钱就是腰杆子硬啊,何况还有天家添妆,当日嫁过来何等风光。只是在咱们府上也这般散漫,怕有个百宝箱也是巴掌里捧沙子漏个精光。”两个丫头捂嘴嗤笑起来,却听得屋内有动静,恐主子使唤,赶紧垂首不敢言语。

朝中风声鹤唳,二皇子和俨王之争趋于明显,面上和气无常,桌子底下恨不得踹死对方。周彦邦暗忖离短兵相接,刺刀见血的时辰不远。南方水患,泽国千里,饿殍遍地,流寇蟊贼。北方狼烟,飞马告急,端地是内忧外患,多事之秋。

院中的梧桐叶子随着秋风打旋儿的飘洒起来,又是一年秋风扫落叶。周彦邦端坐在交椅上偶尔间的走神想了许多。齐开诚和英北辰之争,定要有个结果了。是非胜败,牵一发动全身。若英北辰败下阵来,那么二皇子势必受牵连,那么二皇子一党,包括自己。

不管他承不承认,俨王一派已把他归入对立面。所以人在官场中,不能不站队,不得不站队。若没了立场态度,那么谁也不会用你,谁都妨着你!秋后、只在秋后,必见分晓……

一阵风动,一双素手,一盏热茶。添茶挑灯,她知道他爱金骏眉。她依旧像做丫头时那边尽心尽力的服侍,衣衫鲜亮了,发髻高盘起来,比之往日,别有一番颜色,周彦邦不禁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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