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瘾上来时,浑身的关节都像被榔头击碎,皮肤像气球一样被撑起来发热发烫,身体里更像是有数不清的虫子发疯地到处钻。 芙兰和他丈夫不想戒吗?不是的。 戒掉它的过程,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死。 哪怕毒.品已经使脑袋迟缓,阿莫尔的母亲芙兰还是克制自己不去思考。 就像从前那样不去思考就好了。就像从前那样。想想也是,自己从来没管过阿莫尔,怎么现在就有了点犹豫的意思呢? 她从来就不喜欢思考,玩乐是她最喜欢的事。嫁给丈夫也是因为他又帅又有钱,还会带着她一起玩儿。她曾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娇小而紧绷的身体,狐狸一样的面容,喜爱她的男人数也数不清。而她的丈夫,用十几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俘获了她的心。 到了22岁,她怀孕了。丈夫想留下这个孩子,而她不愿意。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没有玩儿够,而且生出来的孩子还需要自己养育,丈夫只是单纯想当爸爸,而不是做一个好爸爸。 她怎么做都没有阻止阿莫尔的出生。 这个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出生呢? 她承认,阿莫尔长的很好看。琥珀色的大眼睛,栗色的头发,浓密的睫毛眨巴眨巴。村子里的人都说好看。 生下他还是有点用的,可以满足他们夫妻的虚荣心,也让她注意到,自己果然不适合做母亲。 姑且把他当成个宠物吧。喜欢了就拉过来亲亲抱抱,烦了就放在一边不用管。给他吃喝,总也饿不住他。 而阿莫尔似乎天生就明白,父母不爱自己。并摸索出了一种不会被抛弃的生存方式——淡化自己。 和丈夫赶路的芙兰看了阿莫尔一眼。 孩子已经习惯她这么拽着赶路,正踉跄着边跟边到处看。 一种罕见的情绪从芙兰心底溺出,她皱皱眉头把脸转了回去。 她在于心不忍吗? 他们家已经没有钱了,几年的吸.毒史已经把家产挥霍至尽,她甚至已经卖掉了当年那十几条项链。 更可恶的是,从前贩.毒的那不勒斯最大□□热情,半年前开始禁毒了。 这算什么啊?打算要他们的命吗?他们吸毒关他们什么事?凭什么禁毒?□□而已,装什么高贵?芙兰在心里咒骂。 毒品的来源变得异常困难。那不勒斯内的贩卖点和线路迅速减少,城市外甚至没什么贩子来。 “去其他地方卖是赚钱,来你们这儿是赔命,懂不懂!” 一个贩子甩给他们小袋白色圆片时丢下这句话,数着钱离开了。 环境所迫,线路变得隐秘,价格也就更加高昂。她和他丈夫已经付不起钱了。 每当毒.瘾上来,她无数次后悔自己沾染了这种东西。 她这辈子不可能离开它了。 她和丈夫很快被折磨得几乎疯狂,不分场合的犯瘾已经是平常不过的事了。 半个月前,一个记不清长相的人给他们了一串电话号码。 “你们的孩子很漂亮,有需要,可以和我们做点生意。” 临走前,那人还塞给他们了些东西。 那是上等的洛海因。 他们已经要被折磨疯了,看到那东西,那个罪魁祸首,当即用针管注射进静脉。 太美妙了。 虫子消失了,疼痛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 为了这一刻,他们什么都愿意做。 他们就这样把阿莫尔算进了可以牺牲的范围里。 把阿莫尔卖给他们,他们可以提供给他们这样纯度的洛海因很长一段时间。 首饰,他们卖了,车子,他们卖了,家具,他们卖了,房子,他们卖了。 卖了儿子又怎么样。 … “老公。” 眼下,他们终于到了步行街。芙兰叫住丈夫。 丈夫扭过头。他已经不在英俊帅气,她也不再美丽动人,这样的躯壳已经装不下完整的灵魂。 “怎么了。”他急躁地问,像一只饿疯的兽。 “没什么。”芙兰别过脸。 “你后悔了?”他一下看透了她的心思。 “我…” “芙兰。”丈夫见状捧起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低语。 “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会克服。这就和之前卖房子是一样的,没什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