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泠泠,净雪皑皑,冬末春初的京南城格外清冷。
夜已深,路边商户早打了烊,饶是城内最繁华的乐安坊,也早已熄了人声。只留几盏时明时暗的灯笼恹恹地在积雪上铺展出暧昧的光影。寒风拉扯,街边木质建筑发出咯吱声,在静谧夜色中愈显清晰。
城北拈花街街角的这家店却好似不知时光流转,三层楼全都灯火通明。窗内油灯漫延出的光晕和楼外满挂的灯笼,将这京南城最大的酒楼——芙蓉阁勾勒得如同超脱了时空。
芙蓉阁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唯独三楼东厢雅间内安静异常。
琵琶声停半刻有余,不闻人声,只能听到一女子慌张又小心的呼吸声。
身着玉色长袍的男子趴倒在这女子怀中,头无力的搁在她的肩膀上,姿势暧昧。
没有人知道这是何光景,鹿知栀本人也不知道。
一分钟前,她还坐在桌前对着屏幕上排山倒海的恶评抓着头发咬牙切齿:“我要杀了这帮黑粉。”
下一分钟白光闪过,她便没了意识,再度睁开眼时,她就已经以这暧昧的姿势与这男子抱成一团了。
这是…穿越到了什么香艳时刻…?
她身体发僵,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睫毛扇出的风会惊扰出什么变故。
不敢有大动作,她转动眼球环顾周围。
这是一处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内装潢精致讲究。
鹿知栀僵着脖子,只能将屋内一角光景收入眼中。但精美的古风家具、下笔肆意的挂画都足以令她心内惊叹。
她转动眼球往左看去,肩头男子侧颜隐没于散落的发丝中,白皙的皮肤和出挑的五官依稀可见。
他一动不动,甚至感受不到呼吸,唯有一丝幽兰的香味若隐若现。
转动眼球往右看去,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把锋利的尖刀正赫然握于她手中。
她慌了心神,将刀子扔了出去。刀柄撞击地板发出闷响,转着圈滑到了墙边矮柜下面。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伸手将怀中男子推开,男子身体绵软向后倒去,头撞在地上,发出更大的闷响。
这这这…哪是香艳时刻,这怕不是犯罪现场吧。
鹿知栀害怕得忘了呼喊,向后蹭了几米,腿上一软瘫在地上。
“是我…杀了他?”鹿知栀嘴唇发白。
“杀了那帮黑粉。”只是她的气话。
作为一个守法公民,一个内疯外怂的国漫画手,她甚至在漫画作品里都未曾画过血腥场面。
再说,谁创作起来不疯呢?怎么能因为她的一句气话就真让她穿越成了杀人犯。
历史上各种骇人刑罚一次在她脑中走马灯,她吓破了胆,左侧小虎牙习惯性地咬住下嘴唇,生生在下唇咬出一条血印。
深吸了几口气,鹿知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观察眼前瘫倒在地的男子。
这男子唇如涂脂,并没有泛紫或发黑,应该不是中毒。
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伤口,周身并无血迹,应该也不是刚才的短刀刺死的。
细细看去,男子左侧脖颈处有一处红紫色痕迹,极有可能是被人猛敲脖颈晕厥过去了。
这么说他也许没有死……
想到这,鹿知栀硬着头皮凑上前,屏息凝神向男子那苍白面庞伸出手去。
鼻息有但很微弱。
这足以让鹿知栀燃起了斗志。
只要有一口气,她就不能让自己成为杀人嫌疑犯。
鹿知栀动用所有的急救知识,开始了抢救。心肺复苏、人工呼吸、掐人中轮番上阵。
折腾半晌,男子眉间微蹙有了反应,她再接再厉抡起胳膊使出吃奶的劲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男子猛然睁开眼,挣扎起身,抬手捂住脸,眉头紧皱看向鹿知栀,眸中片刻惊慌过后升起一丝冰冷的提防。
“你想杀我?”男子剑眉微挑,嗓音冷峻。
“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刚才晕倒我在救你。”不知为何鹿知栀声音里带着一分心虚。
男子婆娑着红肿的左脸,感到后脑和脖侧都疼痛异常。
他眉头愈紧,出生喊道:“来人。”
鹿知栀闻言预感不妙,赶忙起身打算夺门跑路。然而脚步还未迈出,已被男子拉住手腕。
那人轻轻施力,鹿知栀失去重心跌坐到他身侧。
未及鹿知栀再度挣扎,屋门打开,几丝遥远的丝竹声倾泻进来。
一个妆容明艳衣着讲究的女人走进屋来,正是芙蓉阁掌柜崔芙蓉。
她转身将屋门关上,屋内重新安静下来。
“我…”鹿知栀想辩解自己真的没想杀人,话刚出口便被来人打断。
“客官,有何吩咐?”崔芙蓉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男人红肿右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她收敛笑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