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珂并没有动袁欣拿来的饭盒,他安排勤务兵小王再去买一份。
想到善水对红烧肉的馋样,他把刚刚那份没吃过的饭盒递到她桌上。
“你介意吗?我没吃,只是被袁护士打开过,里面的菜还可以吃”
瞅了一眼打了满满荤菜的饭盒,再看向自己零星的几块红烧肉,瞬间觉得自己的不香了。
她抹了把口水欣然接过对方的饭盒,谢道:“同志谢了,组织会记得你的”。
冯珂轻笑说:“感谢组织记得”。
冯轲的饭盒里不仅有红烧肉还有油焖五花肉,大小均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泛着一层诱人的油光,油脂浸润在米粒里衬得白米饭晶莹剔透。红烧肉和油焖五花肉仿佛两军对垒谁也不让谁,两个都有霸道的香味,善水直呼那真是幸福的味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两个都爱。
两份盒饭下肚,善水摸摸自己支棱起来的肚皮,满意道:“来这里以后难得吃得这么好,快哉快哉!”
冯珂看着两份空空如也的饭盒,眼神顿了顿,不知道善水这么瘦弱的体型到底是把营养吃哪去了。
这会才七点多,秋天的天暗得早,但外面已经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秋风瑟瑟,吹击窗户的声音。
吃饱饭的善水有些躁动,实在是她一不能出去散步二不能当着冯珂的面进空间,实在是无聊极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对冯珂说:“时间还早,咱们来玩串珠吧”。
冯珂挑了挑眉,道:“可以,怎么玩?”
“等会儿”
说完善水单脚跳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本精装本子和一盒短头圆珠笔,这还是之前秦琪带来的团里给的慰问礼物。
她拿着本子和笔跳到冯珂床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本子放到冯珂床上,然后弯着腰用蓝色墨水的圆珠笔画出几条交叉纵横的连线。
“哝,游戏规则是在空格里画叉和圆,谁先连成五子谁就赢”
这个游戏还是善水从某个从小世界飞升上来的小仙那学到的,仙灵寿命漫长就需要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怎么样,玩不玩呀”
冯珂有些犹豫,“这本子看上去还很新,用来玩串珠挺可惜的”。
实际上这本精装本子一看就是百货大楼的畅销货,价格不菲。这个年代的人用本子都很珍惜,甚至可以当作一份体面的礼物送人,哪里会有人用来做游戏。
冯珂并不希望善水为了让他开心浪费本子。
善水并不知道冯珂心里所想,知道了估计会骂一句自恋狂,好在她并不知道。
善水撇了撇嘴,委屈道:“我的本子我做主还不行吗,我觉得不可惜就行了。而且我快在这病房闲得长毛了,幸好有你在隔壁陪我解闷”。
冯珂自知想岔了,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连自己都顾不好倒是莫名其妙管起别人的事儿了。
遂道: “那我先来”。
圆珠笔一笔挥就,在细腻白净的纸上留下墨痕,是个极其标准的圆圈,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样。
几刻钟后。
几排叉都被程咬金前后堵死。
“诶诶,你竟然堵我的路”
眼看着胜利就在咫尺却被对方的圆圈给堵住了,善水气鼓鼓地嘟起嘴,气得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
冯珂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愿赌服输吧”。
玩了十几把没一把赢的,善水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大喊一句“不玩了”,然后就转身背对着冯珂。
冯珂暗想这姑奶奶可真是输不起,心里想笑,从床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到善水面前。
善水低头看了眼,是袋巧克力,这可是这个年代的稀罕货。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气了愧疚就占据上风,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对不起”。
冯珂把巧克力放在她的手上,道:“是我要和你说谢谢,谢谢你一直开解我,陪我解闷……”。
他不习惯说这种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几近呢喃,但善水还是听清了那句“很高兴认识你”。
善水反手握住冯珂的大手,转过身来,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她的笑容亦或是交握的手仿佛惊到了冯珂,他急忙抽出左手。
善水站了起来,两脚及地,再次伸出右手握住了冯珂的左手,她笑着露出八颗大牙,模样滑稽,但冯珂却觉得她笑得很美,美得让他心里堵得慌。
只听她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在人间的第一个朋友”。
很多年以后,冯珂始终记得这句句,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看得懂善水眼里的真诚。
他没有再挣扎,两人交握着手,一阳刚一柔美,一纤细一有力,仿佛构成了这人世间最和谐的画卷。
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