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仍心不在焉。
“怎么了?”魏绵问她,“是不是遇见谢芷兰了?”
翠雀惊讶于她的洞察力,她始终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不像自家小姐,方才完全没有察觉她的为难。
“是……”翠雀嗫嚅说,“阮青秀发现她是逃婚而去,要赶她走,小姐说……”
“有什么直说就是。”魏绵催她,神色却平淡。
“她说,让你告诉她你的身份,她想以你的身份留在阮青秀身边。”翠雀说。
魏绵听了,还是觉得有些出乎意料的蠢。
“天真。”魏绵又气又笑。
“不行么?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的身份,她顶替不了。关键也不在此处。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永远无法见人的妻子?”魏绵说。
翠雀咬唇不言。
魏绵又说:“明日她定还会来找你,你跟她说,想活命,便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我安排。”
翠雀看向她,面前的女子眼眸深沉,目光灼灼,眼下局面复杂,她却仿佛一切都在掌握。
翠雀点头应是。
翠雀心情复杂,一整日心不在焉,魏绵面上不显,心里何尝不是一团乱麻。
傍晚,槐影回来了,慕纭今日也通知他,阮青秀和谢芷兰回了上京。
“我知道了。而且阮青秀已经知道谢芷兰是晏王妃。”魏绵眉头微皱对他说。
槐影没有惊讶,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芷兰如果要回来,怎么办?”他问。
魏绵冷着眸子说:“当初千方百计让她回来她不肯,现在也不是她想回便回。”
槐影默了片刻说:“可是,晏王终究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魏绵何尝不知,然而听到槐影说出来,她心头的大石仿佛又压沉了许多,是啊,无论谢芷兰想不想要,她魏绵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无论与谁说,她如何有苦衷,她占了别人的丈夫是事实。何况,谢芷兰还可能是她的姐姐。
“如果,晏和不愿呢?”魏绵垂眸,语声不稳。
“你打算告诉他真相么?”槐影问,从大半月前,魏绵中毒开始,他便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
“你觉得,有可能吗?”
槐影知道她是极不确定,而且患得患失,才会问他这个问题。
槐影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想来我们了解他并不多。我看他对你温柔如水,对除你之外的所有人,他都深沉严肃,几乎没笑过,想来是很喜欢你的。可问题是,晏王府的你,又不是你,如果是魏不绝在他面前,他还会待你如初吗?”
魏绵害怕的,正是这一点,她扮作晏王妃太久了,这一年经历太多,她几乎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但即便不论心,她做回孤霞山少主,所作所为也会与晏王妃大相径庭,甚至不会留在上京。
晏王妃应该是相府千金出身,嫁了人心里眼里便只有丈夫,可她背负一山荣辱,她以前从未想过嫁给一个人,然后离开孤霞山,她与谢芷兰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魏绵扮的假王妃居于她们之间,两两不相像,若晏和知道真相,她便永远消失了。
魏绵突然觉得,真相对晏和而言,也不可谓不残忍。
“大概这就是翠雀曾经说的,最可怕的情形吧。”魏绵喃喃道。
槐影突然正色道:“绵绵,你必须小心谨慎。告诉晏王真相,选择权便在他手中,于我们很是不利。”
他的话拉回魏绵的神思。这件事,不止她的感情抉择,还有更重要的,孤霞山的存亡。如果晏和不能接受,对她和孤霞山而言都极其危险。她赌不起,更容不得丝毫感情用事。
“我会的。”魏绵回答,撇开乱七八糟的情感,神情重回凝实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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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兰整日守在阮青秀的小院外,阮青秀已正式去御史台到任,前几天雇了个婆子在家照看阮母。
婆子开门见到她,惊喜不已,让她进门。
“公子呢?”谢芷兰问。
“官署去了,大概晚上才回来,姑娘去哪了,夫人一大早就在念叨你呢。”
谢芷兰想阮青秀还没跟他母亲说她的来历,心里生出希望,又进了家门。
阮母问起,她便说昨日遇见了好友,许久未见,一夜叙话,太晚了便没有回来。
阮母叮嘱她当心,便没说什么。
晚上阮青秀回来,看见她便冷了脸。
谢芷兰心痛难当,只是赖着不走。当着阮母的面,他没有出言赶她走,不过也没有对谢芷兰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