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雀说:“那位公子说,他会亲自去追,定将人带回来,让你撑住,别擅自行动。”
魏绵淡淡嗯了一声。
一身的功力都不见了,眼下离开王府,晏王妃失踪,定引得晏王追查,且武威堂天罗地网仍在,被他们抓住恐怕英年早逝,还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性命无虞。
翠雀觑着她的神色,红着脸道。“昨晚,你和王爷,有没有,那个……”
魏绵顿了片刻才领会她的意思。
见翠雀瞪着圆眼,一脸的探究,魏绵勾起笑,逗她道:“没有。晏王说他杀人太多,在练清心经,不能与我亲热,怕一不小心把我弄死。”
翠雀闻言大骇,眼睛瞪得老大。
魏绵暗笑。
以为过几日就能顺利离开晏王府,眼下的她哪里想得到,随口唬人的话会有成真的一日。
-
六年前,金鳞司成立之初,晏王亲发金鳞状,立下三条规矩。
戕害平民者死。兼并他派者废。入朝廷者守律法。
江湖恩怨,名利争斗,无休不止,除有犯金鳞状者,金鳞司并不理会。
魏不绝来自天南孤霞山,是远离中原的神秘门派,其父魏天行上一次出现在中原武林已经是十二年前。
年轻一辈不知孤霞山,江无涯黄岛这等老的,也已经忘了魏天行的风姿,直到魏不绝横空出世,木神四象再现,中原武林震动,年轻一辈风头最盛者也败于满庭芳手中。
如今的江湖,魏不绝鼎鼎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即便如此,杀他一人,并不犯禁。
可千百年来,江湖上规矩变幻,只有一条始终如一,实力就是规矩。
金鳞司能稍稍违逆,但晏王的意志,莫说违抗,便是一个字也不能多说。
晏王如今陷于庙堂事务,不管江湖风云,如今亲自出面,定是与那人隐瞒不说的杀魏不绝的目的有关。
好不容易被安然放出金鳞狱,黄岛打定主意不再搅合进这些争斗中,江无涯却没有收手的打算。
杀魏不绝的计划还没有失败,他以为逃进上京便能保命,却不知以他功力尽失的状况,是进入了更严密的牢笼。
江无涯一路劝说黄岛,回到剑南,黄岛又有了些信心。
不想二人屁股还没坐热,一个少年郎提剑来到武威堂门山门叫阵。
“魏不绝在何处?把他交出来!”
少年生得张扬明朗,是来找魏不绝的。
江无涯的四大堂主没了,心头愤恨正无处发泄,魏不绝的人找上门来,他亲自去收拾。
没几招,少年就败下阵来。
认出他使的是岱阳凌家的凌绝剑法,岱阳在北方一家独大,江无涯有心放他走。
少年不懂进退,还要扑将上来。
江无涯眼眸一转,让手下人去应付。
眼看少年要败,几次又站起来,伤痕累累也不认输。
一路从上京跟到此处,晏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那少年身上有故人的影子,他终究是没有袖手旁观。
-
晏和从皇宫出来便去了护国寺,连着五日都没有回府。
魏绵从宫里带回一棵针叶松盆景,日日拔来松针放在手里探看,晏王不归家,那针叶松都快秃了,魏绵的眉头也一日紧似一日。
“王府的下人都说,王爷不常这样,夜不归宿。”翠雀私下与厨下娘子打听了,得到这么个回答。也不能安慰什么。
槐影也没有出现,谢小姐没有消息,翠雀这几日心情也不大好。
“知道了。”魏绵点点头。
她未曾面对过如此被动的局面。仇家追杀,内力使不出,唯一能保护她的人说消失就消失,她连晏王府这方寸之地都不能离开。
饶是她再如何用力,连木神四象的春草苏都使不出来。心头动气,她喉头不由得涌上一股甜腥,翠雀还在旁边,她压了下去,只皱了下眉头。
魏绵倒水来喝,门外有人通禀,说有人求见。
这几日谢夫人催得紧,几乎一日来问候一次,魏绵不想理会,交给翠雀打发。
过了一会儿,翠雀回来。今日来的却不是谢府的人。
“是小姐闺中密友。”翠雀敛眉道,“来请你去参加平乐公主的探春宴。要去吗?”
魏绵还没说话,翠雀继续说:“从前小姐是不爱去这种场合的,你要是不去,我去拒绝了。”
“你不太喜欢她。”魏绵陈述道。
“……没有。”翠雀说着,圆脸鼓了起来,“小姐就她一个朋友,我哪敢呀。”
魏绵不想知道其中内情,也不再问,让翠雀打发她走了。
没想第二日她又来了。许是前次翠雀对她态度不好,这次递了一封信来。
——阿兰,平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