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
最后的祈求,楼凝没有说出口。
因为面前的男人已经豁然起身,她能感受到那个高大带着压迫感的人影在逐渐逼近。
心中一慌,脚下不易察觉地后退了半步,勉强维持平静的声音:“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徐策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下了动作,没再靠近。
撩了袍子重新坐下,还是刚才那个双手撑膝的姿势,望了她几眼,微动的目光别有深涵:“你喜欢他什么?世人口中耀眼的风采,青梅竹马相伴的情谊?”
他的语气并无恶意,楼凝愣了一下,说:“都是。”
“傻。”他眼底遍布血丝,显见得休憩不足,声音也透着压抑,“选男人能光看这些?花里胡哨的,首先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你。”
“再说,你就知道我一定不如他?说不定回头见了,爱的死去活来还不够。”
一连三句话气得楼凝小脸瞬通红,为他的不要脸,也为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都无济于事。
可是药送了,话也说了那么多,哪甘心功亏一篑。
“你别同我讲这些,你就说,我刚刚提的,答不答应?”
她小心翼翼的给出意见,“我建议还是都答应了,那样以后或许还能做朋友。”
“媳妇变朋友?”男人舔了舔后槽牙,哼笑一声,“你是老子的女人,想都别想。”
楼凝喉间一噎,顿时胸闷气短。
他盯着她紧蹙的眉头看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三件事,第一个我应了。不杀他们,拿出诚意,只要他们诚心归降,绝不亏待。”
“第二件免谈,你我都不知楼老人在何方。”
“至于第三件,放你走……”徐策懒洋洋的往后一靠,笑的邪里邪气,“话刚才已经说了,为了做个靠得住的男人,老子这辈子都不能放弃你!”
楼凝恼羞成怒,恨恨地骂:“你这个无赖!”
内侍焚海在两人争执时匆匆而入,提声禀道:“王上,沈琮砚、裴译、杨怀雩三位将军以及昧觉先生在外求见。”
“叫进来吧。”
楼凝正要离开,几人已疾步入内。
“大哥,江州急报。”
“出了何事?”
沈琮砚递了密函上前:“赫连那家伙以为我们主力军全都进攻南越,开始不安分了。探子说,近来有不少匈奴人进了北庸的境内,歇在江州西陵之外,西陵乃边陲重镇,决不能出意外!”
“西陵有霍绥坐阵,赫连崇不敢轻举妄动。”徐策合上战报。
裴译道:“据末将所知,霍绥已从封州调兵,想那赫连小虫只是虚张声势!”
杨怀雩沉思片刻,说:“不止匈奴,东梁那里也不安分。既已夺下南越,这治国一事且交给王上,我这粗人还是早早回北庸镇守,免得叫那些宵小有机会造次。”
楼凝在讨论声中缓缓退下,走到殿门口时,徐策看了她一眼,抬手示意焚海送她回去。
殿门重新阖上时,男人们也纷纷收回视线,重新回归话题。
徐策帐下最猛的四将,除了在北庸坐镇的霍绥,其余三位皆在眼前。
杨怀雩是几位将军中年龄最大,也是最不像杀伐决断地悍将的。他性子沉稳,遇事冷静从容,颇有几分谋臣风范。将视线从楼凝身上收回的刹那,若有所思道:
“听说王上一心想招揽楼珩。他虽和越王不和,但毕竟是越人,如今我们攻下越国,彼此就是敌对,未必肯归降。楼姑娘和王上关系匪浅,真到了那一步,双方都要为难。”
沈琮砚搓搓鼻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老杨,我要批评你,大哥你还信不过?楼珩再厉害,现在也就一孤身飘零无家可归的人。”
“琮砚,遇事不可只看表面。”
“我说的是事实,况且他姑娘都是大哥的夫人了,归顺是迟早的事。”
杨怀雩和沈琮砚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昧觉正蹲在徐策身边给他看腿。
这条腿曾在十年前被匈奴王射伤,那一箭直接刺穿腿骨,险些落残。十年过去了,腿疾依然缠人,尤其是南方这种夏汛来临的季节,最容易复发,每次疼起来,这个铁骨铮铮汉子都是一头冷汗。
昧觉检查完,为他放下裤腿时,忽地瞧见两处淤青,疑惑:“王上近来可有碰到哪?”
徐策的脸不白,肤色犹如秋日的麦苗,蜜一般的颜色,那是行军打仗风吹日晒所致,腿上的颜色倒是浅一些,让人一眼注意那淤处。
伤是那晚楼凝踹的,下脚挺狠。
“宫里的野猫挠了两下。”他自行把裤腿放下,将昧觉扶了起来:“小伤而已,您不用担心。”
昧觉刚要点头,目光不经意瞥见案上的空碗,里面还残留的几滴药汁,再次疑惑:“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那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