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滚落:“你放过我!”
越国会亡,是楼珩早有预料的事,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发生在她新婚之夜。
越王死了,少陵性命堪忧,自己又被贼人辱了身子,巨大的变故让她产生了寻死的念头。
“放过你?”徐策嗤然一笑,懒洋洋地纹风不动。
小姑娘半边面庞映在明亮的烛火下,精致的五官间依稀透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还有刚才的话,总觉得在哪听过。
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灯火摇曳不定,楼凝的哭声断断续续,半天也没有停歇的打算。
虽然竭力压抑着,哭的很小声,但还是搅得人头昏脑胀。
徐策听得头大,粗鲁的抹去她颊边的泪渍,像给士兵下达命令那样,语气无情冷漠,不容反驳:“行了,不许哭了。”
越是这么说,她哭得越是厉害,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抽泣声不绝于耳。
徐策终于恼火,面色一沉,手上使了力道,把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捏得几乎变形:“再吵,老子把你的心上人剁了喂狼!”
劝着哄着,低声下气的商量着,都不见半点成效,这会板着俊脸吓唬了一句,小姑娘立马止住哭声。
女人果然不能太纵容,惯得一身毛病。
徐策再次将她细细打量。
蓦地,一段记忆涌入脑中,隐隐约约将她的脸和另一张面庞重叠,直至清晰。
数月前金盏楼中,那位风华惊人的小公子坐在他身边,替楼珩不平,说他长得丑,问他叫什么名字,那语气、措辞,和现在如出一辙。
原来是她。
徐策恍然有悟的笑了笑,难怪是沈琮砚一口一个娘娘腔的叫着。
当时只觉得她们眉清目秀,没什么阳刚之气,如今看来,两个姑娘家,哪来男子气概。
本已缥缈的往事,在这一刻却又格外的清晰。
他在回忆过去,楼凝想哭却不敢哭出声,长长的睫毛扑闪间,滚落几滴晶莹的水珠。
被捏得疼了,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小声道:“我脸疼,你松开。”
她恨他入骨,若是有刀,若是眼睛能看见,会毫不犹豫的刺过去。
可少陵还在他的手上,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楼凝怕自己不小心惹恼了这个人,累及他们,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恨意和怒意。
徐策见小姑娘温顺了下来,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娇嫩的肌肤,不知来了什么兴致,在她耳边勾唇,笑容邪肆迷人:“你笑一笑,我就放了你。”
邺城第一美人,哭起来楚楚可怜,笑起来又会怎样?
他想开开眼,看看美人展颜的模样。
楼凝的骄傲和倔劲又起来了,咬着唇不愿屈服。
徐策手上使了些力,凑近她,语气甚为不佳,粗鲁又恶劣:
“你最好乖一点,要是不听话,我会把他们全杀光。”
被威胁,小姑娘咽了口闷气,心中委屈极了:“我不是欢场卖笑的。”
徐策盯着她的眼睛,扬眉勾唇时,有点痞,有点野,说不出的英俊帅气。
“不笑?”只字未提其他,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楼凝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润,被迫展颜。
她笑起来得时候,颊边会荡起两个梨涡,温暖可爱,让人怦然心动。
而偏偏就是这两个漂亮的梨涡,令钳制在脸上的手指慢慢松开了。
徐策皱眉,目色微变。
脑海里刹那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十年前……你有没有去过珞珈山?”
云烟过往中,那个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小姑娘,声音是那样的轻柔温婉,除了玉雪可爱的容颜,她蹲在自己身边笑得时候,颊边也会荡开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是越人,眼前的丫头也是。
那年她不过五六岁,十年后也正是这般大的模样。
浮光锦非寻常人家可用,这姑娘既能嫁给二王子,定不是普通人。
徐策望着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良久,才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珞珈山……楼凝隐约记起七岁那年随父去北方避暑,路过那地方。
太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年久失真的一张昏黄旧纸,笔墨都花开了,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面对男人的询问,她沉默了片刻,只道:“你手眼通天,这么厉害,不知道是谁嫁给二王子吗?”
纤弱的身影坐在灯火零星处,神情模糊不辨,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青灰色泛白的孤独的光。
空,而冷。
“我叫楼凝。”
须臾,她在男人的注视下,一字一句的说,“我没去过珞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