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双儿。
她脸上带着未干涸的泪珠，看着好生可怜，“公主，你总算醒了，真是吓坏奴婢了。”
卓清绾头脑还恍惚着，茫然地环视一圈，发觉自己竟是在四哥的寝屋里。
她想到自己昏厥之前的事，焦急地抓着双儿问：“四哥怎么样了？”
“您且放心。”双儿说：“宴会还没散，陛下与六殿下便来了竹苑。当时刘公公和奴婢都在外头守着，没来得及通传便随着一并进来了，然后就看到您和四殿下都晕倒了。”
想起那个画面，双儿就一阵后怕。“您一张脸惨白，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反倒是四殿下先醒了，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陛下见状，让奴婢将您扶到了楼上歇着，四殿下还在下头。方才太医来给您瞧的时候，奴婢问过了，他说四殿下无事，只是体内余毒未清，不易再走动，需得静养。”
“我又是如何晕倒的？”
双儿咬着牙，忿忿地道：“也是中毒。”
卓清绾想到什么似的，问：“毒可是下在竹香里？”
“公主聪慧。”
双儿道：“奴婢一听，赶紧回骅裕宫把剩下的竹香拿来让太医过目，结果还真是...竹香是四殿下亲自做的，起初并没有查到这上头去，还是殿下身旁的那个暗卫说这香的味道与往常用的不一样。太医一查才发现出了岔子。”
卓清绾纳罕：“既是四哥做的香，又怎会有毒？”
“香虽然是四皇子亲自做的，但保管之人是他身旁的婢女竹莺。殿下心善仁慈，特地给她安排了轻便的活儿，还将她抬成了一等婢女，没成想她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双儿顿了顿，又道：“可奴婢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不止她，卓清绾也隐约觉得不太对。
她起身穿鞋，“走，咱们下去瞧瞧。”
院子内黑压压一片带刀侍卫，此时无风，竹叶却飒飒作响，好似在其中藏着无数的人一般。卓清绾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寒，快步进入厅中。
皇帝与皇后位于上座，四皇子和六皇子分别坐于下首两侧，地上跪着的竹莺额头上磕出只血窟窿，此刻无声无息地趴伏在地上，似是觉得求生无门，已准备认命了。
卓清绾行礼方才入内。
皇帝满脸的肃杀之气在看到她时柔和了几分，“身子如何？”
这屋内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闻的她胸口翻腾，她深吸口气，压下汹涌的呕吐感，方道：“劳父皇挂怀，儿臣无恙。”
待赐了座，卓清绾毫不犹豫地坐去傅寒川的身旁。他面色红润的异常，也许是余毒所致，却瞧着更俊美了，一袭青色长衫，发丝用竹簪别着，飘飘然似神仙人物。
卓清绾确认他无虞，方松了一口气。
厅内再次恢复一片沉寂，天子威严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于在座诸位的头上，令人不自觉的屏息。
竹莺更是扛不住这等威严，身子早已抖如筛糠，面色在额头上潺潺滑落的血丝映衬下越发显得苍白，但不管傅寒恒如何问，她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套说辞。
傅寒川终于忍不下去，质问：“孤素来待你不薄，你怎能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闻言，竹莺泪珠掉的更厉害了，向他狠狠地磕了头，絮泣道：“奴婢真没想到此药有毒，原以为它只能让人四肢发软无力，闻久了也有催/情的效用。否则，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皇嗣啊...”
这话简直不堪入耳，傅寒川气得脸都红了，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不止。
卓清绾忙捧了盏温水递给他，顺道狠狠剜一眼跪着的竹莺。
她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皇后自是将此景瞧在眼中，忽地心生一计。
随即，她厉声呵斥：“在陛下面前还敢胡言乱语，简直胆大妄为。你说你不知那药有毒，更无心谋害皇嗣，那本宫且问你，事成之后，你大可以将那些被药水浸泡过的香收起来，却为何让四皇子日日夜夜的闻着？你还敢狡辩说没有起歹念？！”
竹莺简直要被吓晕过去，一时之间泪如雨下，膝行几步，哐哐磕了几个响头，没再抬头。“娘娘...娘娘明鉴，殿下并没有收用奴婢。自从进入竹苑之后，奴婢连偏房的门都出不得，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
“奴婢瞧着四殿下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心里也害怕的紧，本打算在中秋前夜就把香给收了，可那晚殿下突然唤奴婢进前厅掌灯，奴婢一时高兴便把此事给忘了。之后...”顿了顿，她视死如归般道：“之后，永乐公主便来了竹苑，待到后半夜方离开。奴婢在门口候着，不敢入内打搅主子们...”
“你放肆！”
卓清绾万万没料到她竟然会这般编排天家子女，顿时气恼万分。事关她之清誉，她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当即起身向上位者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道：“请父皇、母后明鉴，儿臣与四哥只有兄妹之谊，从未逾矩。”